帳篷了隔絕陸離與爭霸賽的聯係。他沒再走出這裏。

商人安東尼帶來幾本傳記小說,讓陸離消磨時間同時補充【知識冠冕】的彈藥。故事更容易被記住,而讀完的小說被陸離標記。

隻是暫時沒有試驗【知識冠冕】的力量的機會。

威爾·肯自從第二關留下提示後就不再浮現。也許因為某種原因陷入沉眠,也許先前所為耗盡了積蓄的力量。

時間推移,通過三關來到營地的選手漸漸變多。盡管三座禁地足夠篩選半數以上的人,而四座營地也將他們分散。但選手的龐大基數仍讓每座禁地都有數百名選手。

起初歐雷·洛倫佐還會每隔一段時間看望陸離,確定陸離真的不再對接下來感興趣後,最終和貴族議會的同伴組隊接取任務。

盡管他想像陸離一樣留下,但家族還對他寄予厚望,推湧著歐雷·洛倫佐前進。

他最後一次到來是第二天下午。帶來一位陸離曾經的同伴:銀發的瑪格麗特。

這位陸離曾經性格淡漠的隊友如今傷痕累累,銀發隨半張臉頰燒毀,猙獰猶如烤糊的雞蛋,右眼虹膜與瞳孔融化鞏膜表麵,凝固渾濁。

她帶來基魯艾特他們的死訊:可悲的是瑪格麗特沒能走完林間小屋取回第二關的記憶,甚至不知道同伴因何而死。

和地下城事件截然相反——那時死去的現在活著,那時活著的都已死去。

隻是瑪格麗特最終被複活,他們呢?

注視失去摯友,自身同樣淒慘的瑪格麗特,陸離想到:爭霸賽真的庇護這些選手,讓他們不會死亡與遭受損傷嗎?

陸離提供的藥劑讓瑪格麗特逐漸脫離重傷和虛弱,不過在陸離拿出恢複皮膚的藥劑時瑪格麗特選擇拒絕,帶著美麗而猙獰的可怖模樣離開陸離的帳篷。

也許是去複仇,也許是銘記死去的同伴。

陸離本能讓瑪格麗特留下或是告訴她他們還活著,但他此刻還是克莉絲副院長比喻的“尚未醒酒”的狀態。麵對瑪格麗特的離開淡漠的陸離什麽也沒做。

“你還是不想離開?好吧。”

歐雷·洛倫佐也很快離開。他看起來還好,隻是憂鬱被鑽出骨髓的疲憊取代。

帳篷重歸平靜……隻是昏暗中,某種生機正在誕生。

陸離最終有所改變,他開始關注營地發生的事。

外界發生的事不斷傳來:走出霧門的選手多數帶著傷傷,越來越多進入第三關的選手讓擁擠的林間小屋爆發比第一關還要密集,不可避免的爭奪。如果不是營地周圍禁止戰鬥廝殺,淘汰選手沒有獎勵,這裏很快會化作煉獄。

營地顯然被力量庇護,不被地表原始黑暗與漆黑裏湧動的存在吞沒,和另外三座營地勻速推進。截至目前,南部營地的選手已經推進至血腥農場中部,離占據莊園的巢穴隻剩下五六裏。

陸離來到營地的第三天下午,許多選手聚集在他的帳篷外。

他們知曉陸離的存在,造訪希望驅魔人能夠提供幫助——

讓選手們減員並非隻有野外其他陣營選手的襲擊或怪異本身,他們真正困境是缺少藥物。

選手很難毫發無損地從第三關逃出。消耗幾乎全部物資的他們無法購買市場出售的藥劑——那需要資源或貢獻換取。

沒有資源他們隻能離開營地執行任務獲取貢獻,但他們要有貢獻才能恢複傷勢外出執行任務——

這種惡性循環的結果匯聚在陸離的帳篷外:相互仇視的陣營選手們站在一起。除卻不曾露麵的神秘的午夜教會信徒,包括血脈家族聯盟的九個陣營選手都在這裏。

克莉絲教授所說“時間”也似乎開始發酵。

“在營地進行貿易。”陸離召喚商人安東尼,略微停頓後補充說:“允許賒欠。”

來自各自陣營的年輕天才像是普通民眾般歡呼鼓掌。陸離注視他們跟隨商人前往市場,返回寧靜的帳篷。

隻是那本翻看一半的《尤裏卡的功勳》陸離難以再投入注意。也許因為臨近帳篷壓抑地痛苦呻吟,也許因為經過帳篷外時放緩壓低的腳步,也許因為某種力量潛移默化地改變著自己,也許橫亙他與世界間的薄膜重新消散……

隔壁帳篷的痛苦呻吟逐漸虛弱時,陸離離開帳篷,鑽進那座湧動邪惡力量的帳篷。

躺在簡陋睡袋上的輪廓勉強維持警惕,但麵對闖入者什麽也做不了:“你是誰……”

“醫生。你知道自己的情況嗎。”

輪廓並不相信什麽狗屁醫生,隻是禁止私鬥的營地讓他擁有一絲希冀:“我還有理智……但汙染在蔓延……”

陸離觀察年輕人的傷口……他的雙腿表麵坑窪腐爛,不過汙染沒再擴散,營地壓製了所有汙染的蔓延,這隻是他持續劇痛下的幻覺。

“忍著點,會有點痛。”

陸離左手俺在腐爛皮膚上,嗤嗤青煙與劇烈痛呼中拔除汙染,又給他灌進一瓶恢複藥劑。

“你是誰……”

滿頭冷汗的輪廓因放鬆而沉睡前詢問。

陸離沒有回答,走出空氣混濁的帳篷,來到市集告訴商人安東尼:“讓歐雷·洛倫佐回來。”

“……無法聯係。”商人安東尼停頓後說。

陸離短暫沉默,繼續說:“瑪格麗特呢。”

“一樣。”

陸離黑眸微垂,環視周圍等待交易的選手,將這件事委托給他們:將所有擁有傷勢的選手帶至營地石板廣場。

陸離抵達營地廣場,或相信或質疑的選手陸續到來,還有更多圍觀者。

讓傷者圍聚身邊,陸離釋放了【樹語者】的力量。

玉石般茂盛幼樹投影浮現背後,披灑熒光,周圍傷者瞬間沉浸在令人微醺,猶如陽光下的生機中。

與此同時,遠處霧門湧動,邁出紮著馬尾的矯健輪廓。

“我沒來晚吧?”

克萊爾臉頰利刃劃出的傷口肉眼可見地恢複,來到陸離身邊。

“死去的選手真的會複活嗎?”陸離隻是反問。

“為什麽這麽問?”

克萊爾微怔,目光掃過身邊和壓抑地表相悖的寧靜平和:“你會知道答案的,我隻能說……”

“他們隻是暫時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