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起農場主頭顱的騎士小隊宣泄他們的勝利。

向附近匯聚的選手們停頓動作,將鬱氣發泄給追逐身後的莊園仆從。

破碎的蜥蜴女仆豐沃泥土,傷痕累累的廚娘不再爬起,割破羽翼的蝙蝠怪影栽進大地。

唯有花圃與他們維持互不侵擾的距離。

清空園林,遠處選手追趕上來之前,他們開始染指腐臭護城河後的城堡。

一名恐虐狂暴神係選手欲躍過腐臭護城河。當他的身形出現護城河上空,汙穢淤泥形成怪爪將他俘獲。

他與岸邊同伴攻擊浮現的淤泥怪爪,但護城河源源不斷地補充著,帶著他墜入河流。

身軀浮現猩紅紋路的恐虐狂暴神係選手宣泄岩漿般狂暴的氣息,讓護城河**起漣漪。而隨著所有掙紮無用,沒入河底,護城河重歸沼澤般的粘稠靜謐。

死亡陰影般如影隨形。

觀察的隊伍們因此將目光落向緊閉的城堡吊橋。

那支解決農場主的騎士小隊靠近克萊爾,希望以合作換取渡過護城河的方式。

“你們不該出現在這裏。”

克萊爾隻是注視彼岸的隊伍。

“這是某種預言嗎,來自巨樹的學生。”

他們不認識克萊爾,自然也認不出腳邊濕漉漉的黑貓。

不過站在城堡裏不容作假。

“護城河和城牆一樣高。”

留下提示,克萊爾意味難明地轉身回到城堡內部。

“你不阻止他們進入城堡嗎。”

跟在腳旁的陸離平靜地問。

“他們遲早會進來的,而且我們沒法獨自解決子爵。”

原本計劃就是這樣。四個領主去其三,隨後任憑選手闖入城堡,隻需在麵對子爵時擁有適當貢獻。

但隨著農場主被其他人解決,計劃重新模糊與不確定。

“那你也不該告訴解決了農場主的隊伍。”

這和克萊爾想奪取冠軍名次的初衷相悖。

因為這意味他們實際隻比騎士多出一隻領主的優勢。而考慮他們是從地表廝殺而來並非暗道捷徑,優勢是否存在

“我倒覺得城堡裏的仆從會消耗他們的力量。”

穿過門廊回到城堡主樓,克萊爾問道:“你要恢複嗎。”

“嗯。”

隨便進入長廊裏一間客房,商人安東尼隨召喚浮現,帶來解藥,末日啟示書,胃袋,通靈槍羊皮紙與羊皮紙。

克萊爾把玩著末日啟示書,棋子所鏈接的神秘力量即使是她也感到新奇。

“擁有它你能解決子爵嗎。”

身後傳來的陸離聲音由矮變高。

窸窣穿衣聲中克萊爾放下棋子:“還是不能,你拿著它比我更有用。”

克萊爾準備拿起羊皮紙的時候腐臭味道浮現。

披上黑色風衣的陸離走到身旁,拿起末日啟示書。

腐臭無法掩蓋的氣息從陸離身軀散發,怪異形成讓人分泌津液的味道。

陸續收起道具,陸離跟隨克萊爾離開房間。

沿著長廊向核心區接近,他們能夠聽見四處響起的廝殺聲,而且隨時間推移開始偶爾遭遇進入城堡的小隊。

陸離以為克萊爾會加快速度,甚至通過拆牆迅速靠近子爵——她並沒有這麽做,仿佛不再焦急子爵被其他選手搶先。

當沿著走廊拐進一條窗外昏黑的長廊,陸離意識到克萊爾帶著自己在城堡外部遊**。

“記住這裏的一切……”

克萊爾仿佛知曉陸離的察覺,此時低語。

“我們不知緣由偏離了道路……那時你隻能依靠自己的智慧了。”

短暫沉默,陸離平靜地問:“你有什麽想告訴我的嗎。”

“不是現在……”

陸離陷入緘默,意識到某種悄然發生的,猶如夢境,猶如故事的變化。

克萊爾帶領陸離繼續城堡遊逛,如果一份地圖記錄他們的路線,他們踏遍每個角落,唯獨空出的城堡核心。

他們逐漸遇見屍體,怪異仆從居多,也有選手未收斂的屍體。

某個時刻,一道震顫,一聲哀鳴從長廊深處響起。

克萊爾流露一抹悲愴。

“我們該過去了……”

沿著鐫刻血與火的痕跡的長廊前進,走過一幅幅歪斜的擺設,跌落的畫框,到他的木門,燒灼的毛毯,陸離想到威爾·肯的警示,想到升入陰影聽見的交談,想到克萊爾的某些箴言。

佇立於霧中的真相正顯露輪廓。

陸離和克萊爾步入宮殿般的大廳。

倒塌與毀壞,屍體與血液訴說此前這裏的慘烈戰鬥。

大廳之上,披著黑袍的陰影無聲斜靠在它的幽暗王座上。

戰鬥已宣告尾聲,幸存選手們不再戒備王座上的陰影,疲憊地在殘簷斷壁之中尋找同伴,拾取斷肢。

熟悉的微風此時吹拂身畔,蒼白而瘦弱的身影衝進大廳,與陸離擦肩而過撲向台階上的輪廓。

“母親……”

女仆長氣息微弱,她傷勢嚴重,或因逃脫地牢,或被人類襲擊。

“又一個……”

騎士握緊大劍,想要強撐起身軀,被他的同伴製止,示意看向靠近王座的陸離和克萊爾。

“陸離……觸碰眼珠……你會窺見真相。”

胸膛忽然微熱,威爾·肯的低語腦海斷斷續續響起:“無論看到什麽……不要意外……那是真相……”

陸離手掌伸向口袋,握住那枚真視眼珠。

眼中世界未隨陸離掌握真相而發生變化,隻有女仆長的瘦弱身軀深處浮現一抹微光——

那裏蜷縮著另一個克萊爾虛影。

陸離停滯腳步。

如果她是克萊爾……

他的視線落向女仆長低訴的“母親”,側靠王座,猶如沉思的陰影黑袍。

“那是你們?”

默認代表回答,克萊爾的低語耳畔響起:“殺了她,陸離。”

通靈槍被拔出槍套,塞進陸離手中。

“你必須能狠下心……”

“……蕾咪?”

王座旁的女仆長緩緩抬起頭,空曠望向這邊。

然後微風托起陸離的手臂,拂過他的指節。

嘭!

回**的巨響震顫灰塵,失去生機的瘦弱少女跪在王座旁,臉頰貼著扶手上的手掌。

餘韻回**,硝煙升騰,色彩斑駁褪色,形成一副絕美厚重的油畫。

四個領主……去其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