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名見習驅魔人行走在屬於光明之地的法外之地。
崩頹廢墟無言訴說著舊貝爾法斯特的往日榮耀。
據說,驅魔人、守夜人、調查員的基地就在這裏的某個地方。
舊貝爾法斯特並未眷顧這些首次造訪的年輕人,除卻灑下猩紅的虛妄天空,某種讓人不安的氤氳霧靄逐漸將他們包圍,即使探查藥劑也不能勘破源頭,後退也不能讓其消失。
“天氣好像有些不對勁。”
約德爾後知後覺地說:“驅魔人守則說不要明知詭異而踏入,也許我們該暫時退回營地。”
“讚成。”
“我也覺得。”
但選擇撤退的隻有四個,多數人不想讓第一次事件灰頭土臉的失敗,他們也不能剛出門就內訌的分道揚鑣,隻好服從多數,繼續前進。
“我們可能偏離了方向,誰來用活體地圖?”納威恩問。
“我來吧。”
最年輕的,隻有十六歲的沃恩說,他的理智值相比其他人更高。
將手伸進胃袋,沃恩服下活體地圖藥劑,掀開外衣,因疼痛佝僂起背脊。
疤痕般肉芽突出,呈現血肉凝成的地圖。
“我們沒偏離方向,這裏是弓箭街區,我們的確在貼著預定路線移動。”波特虛點地圖邊緣,他背下了整座舊貝爾法斯特地圖。
盡管染著血色的霧靄讓人不安,但他們必須繼續前進。
“好餓……你們誰帶吃的了?”
相安無事地行出一條街區,朗格爾忽然捂著發出悶響的肚子。
見習驅魔人們相互對視,尷尬地發現彼此都忘了這件事。
“我帶了。”
約德爾取出今晨剩下的食物。
“謝了!我好餓……”
被饑餓感衝垮理智的朗格爾搶過肉幹,瘋狂往嘴巴裏塞。
意識到問題的其餘人各自取出藥劑,包圍約德爾。
異變突如其來,嘴巴塞滿食物的約德爾突然扼住自己的脖子,痛苦倒地,短暫幾秒後失去生息。
“他死了……”
灌下顯形藥劑,靠近約德爾的波特不可置信地說。
他們連發生什麽都沒反應過來。噎死?這怎麽可能……。
噎死?
意識到什麽,波特正要驚呼,強烈困倦忽然湧上身軀,剝奪他的理智與思考,波特隻來得及發出驚呼就倒地永遠睡去。
餘下八名見習驅魔人悚然退開,唯恐沾染可怕瘟疫。
“可是周圍什麽都沒有……”
“也許跟霧有關,退到房屋裏生火!”納威恩果斷說道。
暫時留下同伴屍體,他們退向街邊房屋。
圍牆擋住了他們,見習驅魔人們陸續爬上圍牆,進入房屋。裏爾這時忽然發出驚叫,在一聲撲通悶響後戛然而止。
他的腳卡在圍牆裂縫,腦袋栽在破碎石板,前額癟進頭顱,流淌腦液混合鮮血呈現出粉紅色。
“怪異!在樓上!”
來不及思考,又是一聲驚呼,帷幔般靈體飄落,覆蓋提醒的特裏斯的身軀,裹著他升入霧靄。
一瓶藥劑劃過拋物線,遺憾地從怪異靈體下方劃過。
約德爾撥開槍套,經過的納威恩拽住他,衝進房屋。
踩踏地板的雜亂腳步響起,藥劑破碎,庇護藥劑的無形力量籠罩周圍。
跟著跑進房屋的埃裏森思維停頓,某種猜測的火種誕生。
“我們太衝動了……”
納威恩邊敲擊打火石邊自責低語。
無論因貿然接觸、給予約德爾食物和屍體,還是波特之死引起的逃跑。
“我們都沒想到即使在光明之地也這麽危險……”
嚓——嚓——
打火石迸濺火星,埃裏森眼睛倒映著閃耀的火星,心底的火種猶如引燃。
“五個王城小孩,懼怕濃霧去烤火;火焰纏身直到死,五個隻剩四……”他呢喃自語。
“什麽……”
埃裏森意識到真相已經晚了一步,打火石點燃火引,火焰沿著納威恩手臂轉眼蔓延全身,燒灼起整座腐朽房屋。
“是舞裙之歌!”埃裏森驚懼喊道。
“可我們什麽也沒聽到!”
剩餘四人躲避擴散的火勢,埃裏森大喊:“四個王城小孩,結夥出門遭大難,怪吞一個血斑斑,四個隻剩三!我們不能出去!”
“不出去我們也會被大火吞沒!”
熾熱高溫舔舐背脊,他們已經感到衣服在冒煙,毛發在卷曲。
啪——
約德爾向火焰投擲藥劑,這沒什麽用,他們沒有能滅火的藥劑。
“準備好序列藥劑,衝進對麵!”
埃爾森服下擁有庇護與隱藏效果的全部序列藥劑,率先衝出火焰下搖搖欲墜的房屋。
之前襲擊的靈體突兀降臨,裹住跑動的埃爾森升向天空。
握緊通靈槍的約德爾抬起手臂,扣動扳機。
砰——
鍍銀子彈穿透靈體,打爛埃爾森的肚腸,怪異鬆開他,其與鮮血腸子一同撲通跌落。
“我還活著……”
瀕死地埃爾森朝約德爾深處染血手掌。
“我知道。”
約德爾脫下衣服要為他爆炸。
“不……別費力氣,快殺了我……你必須這麽做……!”他無力地擋住約德爾:“舞裙……儀式未知……殺死我……破壞順序……不然……都會死……”
埃爾森聲音愈發低微。
約德爾沒有遲疑太久,痛苦地拿起埃爾森的通靈槍,扣動扳機。
砰——
震耳欲聾地槍聲響起,埃爾森腦後綻放繽紛色彩。
幫助埃爾森解脫,他追趕上同伴,翻越圍牆衝過街區。
“儀式被中止了?”
雜亂腳步與喘息驚擾霧靄深處的靜謐,幸存的艾倫、約德爾和溫格相互對視。
“也許……”
災難如從天而降的死屍突如其然,艾倫被砸倒在地,約德爾靠近時他已經死了,血液沿著破碎石板縫隙流淌。
約德爾和溫格看向彼此,衝進房屋。
螢石燈高舉,門邊的約德爾注視一捆盤踞房梁上灰塵遮蓋的麻繩。
兩個見習驅魔人,房梁底下長歎息;天降吊繩悲戚戚,兩個隻剩一。
約德爾和溫格已經遇見了自己的結局。
一分鍾後,約德爾神情悲傷站在木椅上,和輕輕搖晃的溫格並排,將頭顱套進繩索。
砰——
木椅被踢倒,麻繩吱呀聲持續十幾秒,這裏重新變得靜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