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屍鬼巢穴、食屍鬼小鎮、食屍鬼王國。

人類對食屍鬼勢力的劃分並不準確,規模的差距亦是指數級上升。

以陸離在夢境窺見的規模,血疫族群應該介於巢穴與小鎮之間:比巢穴強大,比小鎮弱小。

畢竟它們在東部怪異不算強大,被逼得向南遷徙。

但也是相對東部而言。

被狼群趕出獨狼仍能在羊群裏肆虐殺戮。

而且血疫族群比小鎮遜色的應該隻是規模——因為殘酷的午夜城豢養不起太多平民。

無論如何,此次血疫族群前哨站之行陸離和隨行的四隻食屍鬼戰士代表的是食屍鬼巢穴。

可以預計,如果陸離失敗,食屍鬼戰士最好的結果是留在前哨站。

荒涼頹敗的廢墟之間,四隻爬行的食屍鬼戰士保護著一隻直立行走,拄著脊椎杖的矮小食屍鬼術士。

陸離嫌頭骨無用,換成結實、對於術士孱弱身軀過於沉重的脊椎杖。

隨著接近南部和東部接壤的街道,路邊逐漸出現食屍鬼族群的特征:插在木棍上的頭骨與散落的沾染瘟疫的碎肉。

血疫族群前哨站——一座由劇院、修道院、居民區組成的臨時巢穴。低矮的血肉圍牆無法掩蓋巢穴裏忙碌的輪廓。

沒有食屍鬼平民,扛著木柴和石料的都是食屍鬼戰士。

五隻食屍鬼的靠近引起前哨站注意。一隻和陸離相同的食屍鬼小隊靠近,帶領著陸離它們經過浸泡著食屍鬼的血池,邁進血肉覆蓋的瘟疫修道院。

禮堂的神像腰斬,近四米高的猙獰食屍鬼首領以神像半身為座。麵對陸離的到來,它揚起骨鞭。

啪——

破空聲貼著陸離尖嘯。卷起灰塵,撕裂腳下的血毯。

“你不是血骨……你是誰?”

像是載著重物的馬車車輪轉動般的沉悶聲音在血肉修道院響起。

“新的術士。”

陸離直視著食屍鬼首領。

“代替血骨?”

“沒錯。”

“懦夫……它是族群的恥辱……”

蛇一般的蒼白骨鞭從陸離身旁緩緩抽回,“希望你不是。”

“帶它下去。告訴戰士們,角鬥場開啟!”

強壯的食屍鬼戰士步入血腥修道院,給體型對比猶如平民的毫無抵抗的食屍鬼戰士帶上枷鎖。

陸離也不例外,他的脊椎杖被收走,關進隻能蜷縮身體的逼仄地穴。

骨骼柵欄外晃動的陰影與爬行聲說明食屍鬼在看守。

陸離隨時可以逃走,但他隻是安靜地等待,沉默地繼續強化身體。

漫長的幽暗被柵欄發出的“咯啦”聲打破。

陸離爬出地穴囚籠,跟隨食屍鬼小隊穿過變得空**的前哨站,逐漸接近雜亂嚎叫與惡臭彌漫的劇院。

它們打開一扇通往劇院的骨柵欄門,讓陸離進去。

陸離鑽進簡陋挖掘的孔洞,回頭看了一眼重新閉合的骨柵欄門,然後向著回**嚎叫的深處走去。

幽暗短暫籠罩身軀,然後被逐漸清晰的呼喊與光亮取代

又一扇骨柵欄門擋在麵前。

陸離走到柵欄門前向外窺探,被改造成角鬥場的劇院站滿食屍鬼,主座上食屍鬼首領的巨大體型若隱若現。

猶如披著猙獰血腥外皮的人類觀眾等待一場鬥獸。

旁邊的武器架前,鏽劍、鐵錘、鹿角……一切能被作為武器的物體擺在上麵,染著幹涸的汙血。

陸離看到他的脊椎杖也擺在武器架上。

拿起脊椎杖暫時放在旁邊,繼續在形形色色的武器架上挑選。

一根似乎路燈柱的粗鐵棍引起陸離注意。枉死者的頭顱猶如裝飾品般,鑲嵌在鐵棍頂端,空洞眼眶朝著陸離。

陸離拿起它,爪子正好抓握。重量約八十磅,但太長了。對於食屍鬼術士體型的陸離就像一扇門板。

哢嚓——

這時,絞繩拽著柵欄門嘎吱嘎吱升起,外麵的嘈雜沒有遮擋地灌進洞窟。

陸離不再挑選,取下枉死者的頭顱,將一隻頭骨套在鐵棍法杖上,踏進角鬥場。

濃鬱血腥混合著腐爛氣息撲麵而來,陸離抬起頭顱,仿佛看見一隻鮮血和瘟疫凝聚的眼睛俯視這裏。

這是一場儀式。

以戰鬥和血液取悅食屍鬼之王的獻祭。

虛空幽靜注視的視線察覺他的察覺之前,陸離移開視線。

食屍鬼首領的粗糲吼聲在角鬥場回**:

“術士,證明你們獨立的三次勇氣!”

“勝利,獲得榮譽。死亡,遭受分食。”

環視跟隨嚎叫的觀眾席的食屍鬼,陸離握住脊椎杖。

他躲過了克莉絲惡作劇的比賽,但沒躲過食屍鬼族群的角鬥。

陸離視線落向散落著碎石、骸骨、浸泡血液的泥土的角鬥場對麵,一隻體型接近極限的食屍鬼戰士從陰影中緩慢爬出,嘶吼著撲向陸離。

它是對的,術士的孱弱連一隻食屍鬼平民都能輕易殺死它。但隻要距離足夠,一座巢穴也殺不死一隻術士。

但陸離不是術士。

握著八十磅的“法杖”,陸離朝著裹挾著腥風撲來的食屍鬼戰士,高高舉起,重重砸落。

嘭——

絢麗的層次之花綻放。

首先是套在“法杖”上的脆弱頭骨四散飛濺,然後法杖毫無阻礙的與頭顱接觸,堅硬的頭骨變形,凹陷,“法杖”擠壓著陷進頭顱,猶如將石塊投進腐爛泥沼,惡臭碎肉嘩啦四散灑落。

無頭的食屍鬼戰士倒下,周圍散落著放射狀黏液爛肉。

角鬥場響起宣布陸離獲勝的尖叫,食屍鬼清理場地——將屍體拖出角鬥場,然後一場血腥爭搶在看台展開。

第二場緊接而至。陸離甩掉“法杖”上沾染的爛肉,望向升起的第二道柵欄。

一隻抓著骨杖的術士邁步走出,舉起骨杖釋放汙穢的瘟疫光環。

陸離像是戰士一樣衝向術士,承受著瘟疫光環,忽略不斷腐爛又愈合的肉體,揮舞“法杖”砸向發出難以理解的尖嘯的術士。

相比戰士,術士的頭骨較軟。填充物也不是潰爛的鬆散血肉,孱弱單薄的身軀幾乎被劈開,凝膠狀鼻涕般黏液濺滿牆壁和邊緣的觀眾身軀。

“血腥碎顱者——”

陸離聽見觀眾席尖叫著。

後悔沒有堅持讓克莉絲維持比賽,起碼血脈家族聯盟不會起這麽糟糕的名字。

術士的屍體被托出角鬥場,第三場角鬥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