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列裏,原本隨船晃動的影子們驚悚的同時轉動頭顱,轉向陸離所在的位置。

多了一個……

卻在這時,搶了陸離原本位置的那道人影衝陸離點點頭,熟悉的語氣就仿佛認識陸離。

“你來了。”

那是年輕女人的聲音。

話音落下的同時,周邊影子們的身體微微向前傾去。

也是在這一刻,身影倏然掀起鬥篷,抬起雙手——兩隻手掌各自握著一把通靈槍。

陸離倏然後退半步,手掌摸向腰間,拔出通靈槍。

抬起的槍口轉向兩旁,對準身旁兩隻影子的頭顱,扣動扳機。

砰!

砰!

兩道龍吼般的巨響不分先後響起,在甲板上遙遙**開。

兩隻影子的頭顱連同大半脖子倏然炸開,影子隨之消散。

也是在這一刻,陸離擲出通靈槍,打著轉飛向身影,從她發絲間擦過,砸爆身後一道撲來的影子。

當啷——

當啷——

直到這時,彈殼落下的細微聲響剛剛傳來。

“你的槍真倒黴,我該教你槍的正確用法。”

女人對陸離吐槽一句,但學著陸離的舉動丟出兩把通靈槍,打著轉砸爆兩隻影子。

她伸手入懷,再拔出時,手上抓著兩柄新的通靈槍。

砰!

砰!

夜空中巨響回**,兩隻影子應聲炸開。

陸離揮出自己最初的通靈槍,當作鈍器砸散麵前一隻影子。

這招是他掉入海中被那些衣物糾纏時發現的。正常使用同源物,理智值會正常的下降。但如果不正常使用……理智值的下降速度也會不正常。

如果握住槍柄和扣動扳機的理智值下降速度是每秒一點,那麽陸離握著槍身的理智值下降速度隻有每秒零點三點甚至更少,雖然這樣無法發揮出通靈槍的真實威力。

隻有正確使用同源物才會發揮真實的威力,以及受到真實的負麵效果。

麵對強敵時這招用處不大,但對待弱小且多的敵人時,它的效果無可替代。

恰好的是,這些影子意外地弱小,它們甚至經受不起一把初始通靈槍的砸擊。

抬起眼眸,陸離若有所思看著她那看似非常沉重的長袍,掩護身影衝出影子們的包圍。

“去船艙。”

“去船長室。”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又同時沉默。

幾秒後陸離開口:“船長室躲不了黑潮。”

女人再次砸出打空子彈的通靈槍,相繼解決兩隻影子。

周圍的影子還剩下一大半,它們緩慢地走來,腳步不急不忙,完全不在乎同伴被一個個消滅。

“什麽黑潮?”

陸離的注視下,女人伸手入懷,又一次從懷裏抽出兩把通靈槍,打爆離得最近的兩隻影子。

“可以淹沒整條船的黑色物質。”

“已經不會有了,那種東西是這些影子弄出來的。”

陸離一瞬間明悟。

這些影子站在甲板上不是為了躲避黑潮,而是召喚……它們召喚出黑潮,吞沒這條船上的一切事物。

除了它們本身。

“它們不會去船艙。”陸離又說。

這個女人或許是調查員,但因為謹慎,陸離不打算按照她的計劃。

這一次女人沒再將通靈槍當作消耗品丟出去,這也與靠近的影子已經都被打爆有關。

“肯定的,船艙裏的東西它們惹不起。”她回複道,奇怪看向陸離:“你想回船艙?”

“去船長室。”

陸離首先轉身跑向船長室,途中撿起一把被丟到這裏的通靈槍。

這把槍很大可能是女人丟掉的,不過現在是他的了。

逃回船長室,那些甲板上追擊陸離二人的影子忽然如同無頭蒼蠅,在甲板上來回走動之後,又恢複先前的詭異重複。

“它們太弱了。”

擦拭抹掉玻璃上的黑色物質,陸離站在窗前觀察道。

“它們的任務不是戰鬥,是感染。”女人懶洋洋坐進座椅裏,無視上麵的黑色物質。“而且它們殺不死,要不多一會兒就會從黑色中重生。”

陸離轉過身,雙眸凝視著她鬥篷下的陰影:“你是誰?”

“這不是顯而易見?”

女人攤開手,感覺陸離問了個蠢問題。

陸離當然知道,但他需要確定。於是又問:“停屍櫃裏的是你?”

這個問題讓女人的聲音帶上一絲惱怒:“如果你不鎖上櫃門我早就出來了。”

“如果你表明身份你早就出來了。”陸離麵色淡漠地說道:“你什麽時候發現我的。”

“你把我鎖上的時候,本來想提醒你不過那時我累壞了就在裏麵睡了會兒。”女人的坐姿愈發愜意,不過她渾身依然籠罩在黑袍中。即便是手掌,也纏繞著重重繃帶。

“所以站在它們之中是你故意的?”

“差不多,你的事件是探索,我的事件是保護你的安全。出來後底層船艙沒找到你,我就來甲板了,我找你很久了。”

“你知道我們在哪嗎。”

“返渡亡魂的船。”

黑袍女人吐出的話語讓陸離眼眸微縮。

“很意外吧?你以為我們在某條靈異船隻上?”

陸離點點頭。

她繼續說道:“你聽到的鍾聲是冥界的死亡喪鍾。每一次敲響喪鍾,影子會從冥界召喚出黑泥汙染這條船,直到它被完全汙染駛向冥界。”

“我們已經死了?”

陸離想起自己被打撈上來的方式,和一群魚類屍體混在一起。

“還沒,因為我們在真正死之前醒過來了。仔細想想,你在船上的經曆是不是有點像人生?”女人語氣輕鬆說道:“不過我們沒法及時離開這裏就真的死了。”

從通往“火爐”的傳送帶逃下,又離開“停屍櫃”,與怪影接觸的一幕幕……

就像女人說的,陸離在這條船上的經曆像是倒退的人生。

不過……

陸離黑眸微微眯起:“你怎麽知道我在船上的經曆?”

“我還知道這是返渡亡魂的船,我是船長嗎?”

“相關書籍麽……”

“嗯哼。”

調查員大都博學,陸離不再糾結女人身份的問題,轉問道:“我們怎麽離開?”

像是早準備好陸離會這麽問,黑袍女人在話音落下的同時開口。

“在黎明刺破黑夜的一刹那,跳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