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低頭看去,肌肉輪廓分明,皮膚白皙,脖子上帶著護身符,沒有哪裏看起來與髒有關。
不在意的繼續擰幹襯衫,陸離將它丟到腳下,讓襯衣沾染上幹燥的沙礫。
這會讓襯衫穿起來很難受,但這是盡快保持幹燥的唯一辦法。
陸離取下兩把通靈槍,放在突起的岩壁上,又將褲子這麽處理幹燥,然後在沙灘上翻滾幾圈,讓身體變得幹燥。
穿上令皮膚發出抗議的衣物,溫度已經不再流逝。陸離感覺到自己的體溫在逐漸恢複。但最多半小時他還要脫掉衣服清理掉沙礫,不然可能磨傷皮膚。
又看了看掌心,傷口邊緣被泡的發白,傷口處一陣磨砂般的刺痛。
這倒阻止了傷口發炎與進一步感染。
抬起頭眺望遠處,陰沉天空與海麵一望無際,但陸離卻可以看到虛幻纖細的血色觸須從不知多遠的天際中落下,垂向地麵,為陸離指明了方向。
這算是血色觸須帶來的唯一好處。
出發前看過地圖思索片刻,回憶起這座海島的名字:望海崖。
黑夜災厄前的航海時期,這座離艾倫半島大約80海裏的小島是最外圍的島嶼,有人駐守在這裏為過往船隻指引航線。而現在它也是艾倫半島最外圍的島嶼——無法觸及的島嶼。
如果這裏曾經有人駐守,或許應該會留下點什麽。
陸離抬頭望向岩壁上邊,被突起的岩壁阻擋視線。
他對防風點裏說:“我去島上尋找食物水源,你……你叫什麽?”
陸離還不知道黑袍女人的名字。
“名字隻是個代號。”黑袍女人不在意道。
“所以叫你什麽都可以?”
“嗯哼。”
“星期五,你擰幹衣服後找一些柴火生火,如果你會的話。”
陸離說道,轉身走開。
赤腳踩在柔軟沙灘上,陸離繞過岩壁來到島嶼右邊。沙礫與泥土顏色分明,地麵滿是枯死的草叢灌木。
有植物,就說明有水源。
陸離小心翼翼走在可以觀察到的泥土上,避開茂盛的枯萎草叢,走進這片枯樹林。
隨著遠離海岸,海浪聲變得微不可查,死寂取代了周圍環境。沒有昆蟲與鳥叫,也沒有生機。
走進枯樹林幾十米,陸離短暫停下,抬頭打量周圍。
周圍是千篇一律的景象,但在地勢最高的岩壁上方,顯露深棕色的一角木屋。
崖壁上有小屋。
陸離轉向崖壁,沿著不規則的嶙峋岩壁繞到背後,找到一條相對緩和的通往頂端的路。
百米之外的崖頂,一間木屋孤零零立在最高處。
陸離沿著還留有車轍痕跡的道路走向崖頂,走進樹林而短暫消失的海風重新出現,鼓動起襯衫。
崖頂視野開闊,可以清晰望到整座小島以及更遠處,這是木屋建立在這裏以及小島名為望海崖的原因。
陸離站在木屋門前,小屋因為常年海風吹拂以及潮濕,木板外表鍍上一層汙漬般的淺灰色結晶。
推開房門,陳舊與潮濕腐爛的氣味彌漫而出,連同一起的還有某種令人不舒服的氣息。
陸離拔出通靈槍,又在一刹那收回。手電遺失,他隻能用老辦法感知周圍。
他沒感覺到惡意氣息,木屋裏是安全的。
踏進木屋,地板發出牙酸的吱呀聲。木屋的裝飾看起來像是一間獵人小屋,一條不能食用的金槍魚標本掛在單人**方的牆壁上。
壁爐裏隻剩下一片灰燼,邊緣架著空鍋子,一旁堆放著幾塊木柴。窗戶下,挨著門邊的餐桌上雜亂放著油燈火柴和餐盤。餐盤裏隻剩下一層漆黑的食物殘骸,地麵散落三罐已經打開的空罐頭。
角落裏的木箱還整齊放著四罐尚未開封的罐頭。
按照深海變得危險和黑夜災厄到來的時間,罐頭起碼在這裏放了半年。如果這個世界的真空水平足夠,它或許還能吃。
即便不能,罐子拿來盛水燒水也是不錯的方法。
陸離走到角落的木箱邊拿起一罐罐頭,罐頭的外層紙質標簽已經因為環境而被腐蝕消失,隻剩下帶著螺紋的鐵罐子。
又將剩下的三罐罐頭放回到餐桌,陸離走到窗邊,拉出床底下的一雙牛皮短靴。
這雙鞋子比陸離腳掌還大幾碼,不過總比小了好。倒去鞋底裏並不存在的汙漬,陸離穿上鞋子,走路聲從悄無聲息變成沉悶的響聲。
走到衣櫃邊,更濃重的發黴味從衣櫃縫隙飄出,像是裏麵有什麽腐爛的東西。
不過並沒有腐臭味。
吱呀——
拉開櫃門,濃鬱的潮濕發黴味從衣櫃裏散出,陸離後退一步,看向掛在衣櫃裏的幾件神色衣物。生長著大片令人惡心的黴點,沒人想要把這東西穿在身上。
陸離關上櫃門,阻隔裏麵如同潮濕木頭的發黴味。
這裏可以作為臨時休息點。
陸離心想。
生存要素一應俱全,視野開闊,外觀明顯,這處憩息地可以讓他們等待調查員的救援到來。
帶上火柴與罐頭,陸離向屋外走去,卻在驚鴻一瞥中,不知是否錯覺,他在牆壁上看到一道人形影子。
陸離從不相信錯覺,所以他停下腳步,站在門前重新打量房間。
散發著潮濕氣味的房間和先前沒有什麽不同,安靜而又長久無人為津。
或許隻是幻象。
離開木屋,陸離沒立刻離開崖壁,他走到視野最開朗的地方——這裏居然還放著一把躺椅和幾個空酒瓶。在災厄與危險出現之前,駐守在望海崖上的人似乎會愜意的躺在躺椅中享受沙灘和美酒。
陸離記下島心一處像是水泊的地點,繞下岩壁。
回去花費的時間隻用了來時一半時間不到,叮鈴咣啷捧著罐頭的陸離回到防風處,將罐頭丟進凹陷處。
黑袍女人抬頭望來,她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長袍居然完全幹燥下來,沒有擰出的皺皺巴巴和沙粒。
陸離脫下令人難受的襯衫遞去:“幫我弄一下。”
黑袍女人拿起罐頭,無視陸離的動作:“這裏有人?”
“曾經有。”
陸離拍打掉襯衫和上身的沙礫,將在岩壁上麵發現木屋的事告訴黑袍女人。
不過他改變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