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艾琳沉默了一陣,語氣複雜:“我很感謝你對我做的一切……但是我必須要這麽做。”】

“我很感謝你對我做的一切但是我必須要這麽做。”男爵沒有停頓地講完台詞,糟糕的表演簡直能毀掉一場話劇。

不過很顯然,或許存在的“觀眾”鑒賞能力並不高。

“你這麽做會毀了自己和薩拉。”

陸離不等晦澀古老之音響起,率先開口說道。

他不會給惡靈擺弄自己的機會。與尊嚴無關,隻是避免惡靈設下陷阱,就像它對艾琳做的那樣。

晦澀古老之音停頓些許,繼續起劇情。

【“你這麽做會毀了自己和薩拉。”仆人陸離的眼中透著失望。艾琳沉默,她當然知道陸離說的是什麽——她會失去一位好朋友,薩拉也會失去自由。艾琳是個下人,曾經的貧苦生活讓她意識到穩定富足的生活有多麽重要,所以她不想讓大小姐和那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在一起……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小姐好,大小姐以後一定會理解自己的!】

“但你這麽做毫無意義。”陸離說道,意有所指:“別讓你的思想操控你的意識。”

陸離在暗示男爵脫離被安排的命運,自己主導劇情。

男爵也的確聽懂了,但在她開口之前,晦澀古老之音已經響起。

【“毫無意義?”女仆艾琳不解地問道。】

“你想做什麽?把變賣項鏈的事告訴家主?然後薩拉會被子爵鎖在房間不準外出,而她也會知道是你出賣的她——無意義之處就在這裏,子爵的態度本身就是禁止薩拉自由戀愛,你認為你自作主張的行為能改變什麽?”

陸離的語氣沒有絲毫起伏,表演水準和男爵半斤八兩。

“即便亞當得到首飾準備了一份昂貴的禮物,子爵就會轉變自己的看法?”

【仆人陸離的話語像是磅礴大雨,砸進艾琳的心底,她發現自己的行為的確沒有意義,一陣後怕從心底裏漫出,她突然想到,如果大小姐知道一切的真相,自己該怎麽麵對她?“謝謝你,你又幫了我一次……”艾琳複雜地看了仆人陸離一眼,深深鞠了一躬,轉身向莊園外跑去。】

【陸離看著她的背影逐漸遠去,發出一聲輕歎。】

“唉。”陸離麵無表情說道。

晦澀古老之音不再響起。

男爵和跟隨的管家一個小時後歸來,被轉換的黑色首飾已經消失不見,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之後的中午與下午,劇情近戰變得緩慢,幾個小時被濃縮成短短幾句話。

【薩拉期盼著明天到來,就像昨天期盼著今天。下午的鋼琴課和禮儀課她始終心不在焉,讓她的禮儀老師連連搖頭。】

【傍晚降臨,薩拉吃過晚飯,在女仆艾琳和仆人們的服侍下進入夢鄉。】

【又是一個難以入眠的夜晚。】

晚上六點整,今日故事宣告結束。

到了明天,亞當將會帶著禮物前來拜訪,劇情正式展開。

“感覺像是一個爛俗的故事,我已經想到之後的劇情了。”戴維侃侃而談著。

換回各自的衣物,驅魔人們聚在會客廳中等待晚餐。

燃燒的壁爐輻射著溫暖火光。

“男主角登門後被嫌棄地趕出門,同時那位伯爵子嗣出現,女主角不肯被安排婚姻,選擇和男主角私奔,最後的結局應該是男主角死掉,而女主角獲得了自由。”

黑霧忽然從五六米高的天花板上彌漫開來,凝實的黑線垂下。

戴維注意到這一幕,聳了聳肩,不在意的補充道:“我說的這本《羅德裏亞浪漫史》開創了這種風格的愛情故事先河。”

黑線變得虛幻,黑霧逐漸淡去,會客廳裏恢複平靜。

因為真的有這本書,內容也與戴維所說一致。

驅魔人們又閑聊一陣,約瑟夫男爵到來。

她重新換上華麗的長裙,臉龐的妝容襯托高貴美麗的氣質,難以和那身女仆服雀斑的小女仆聯係一起。

廚師們開始準備晚餐。

前幾日並沒有這一環節,他們聊完後就會散去。但在男爵知道陸離似乎格外喜歡吃之後,特意將故事結束後整理信息的緩解變成晚餐。

麵對這種誤會,陸離選擇了默認。

依然是戲份更多的男爵敘述,她講起單獨和“薩拉”相處時發生的劇情。

“她緊張的問我很多問題,忽略外表或許隻是個普通的少女。”

男爵用沙啞的嗓音說著,一份份盛在銀盤裏的食物被送上長桌。

陸離拿起橙汁,拿到嘴邊時動作停頓,眉頭不易察覺地皺起,重新將杯子放回到桌麵。

始終悄悄觀察陸離的男爵注意到這一幕,揮手喚來女仆:“為陸離先生換一杯牛奶。”

幾道視線望來,陸離什麽都沒說。

男爵繼續講起她的經曆,而等待橙汁裏擠滿的綠色眼珠逐漸淡去,陸離重新拿起橙汁飲用。

理智值降低帶來的幻象已經成為了陸離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可以預計的是,當情況變得更糟糕,躲進避難點並且書籍都看完後,這些幻象將成為陸離主要的消遣時間來源。

午餐並未持續太久,在最初的十幾分鍾裏信息已經交流完,默默喝牛奶的陸離在交流結束時放下空杯,被男爵府的馬車送回偵探社。

男爵在意的人不在,興趣缺乏的男爵也很快離開,剩下的三位驅魔人交流了一陣,回到各自房間。

雨夜籠罩著繁華的貝爾法斯特。

“晚安。”

人們進入夢鄉。

……

燈火通明的男爵府邸,唯一一間房間處於黑暗。

幽暗之中,有什麽存在正在醞釀著。

【夜晚,薩拉緩緩醒來。】

無人可聽見的晦澀古老之音緩緩響起。

【困意逐漸消退,失眠的薩拉望著窗外的月光,漸漸坐起。薄被從她的軀體滑落,薩拉沒去吵醒熟睡的女仆艾琳,赤足走到陽台邊。】

比黑暗更加濃鬱的黑色輪廓從漆黑的房間走出。

細雨落在它的身上。

【冷清的月光從圓月裏麵傾灑在大地上,望著隻剩下昏暗輪廓的莊園,薩拉忽然想起,府邸的門衛已經辭職了好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