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驟雨躁動拍打著窗戶,樹杈一般的閃電在雲層深處延伸。

驟亮起的慘白色闖進走廊。

接近的漆黑人影如同深淵,泯滅落在身上的光芒。

“這是怎麽回事?”管家的語氣帶著急迫。

“你看到了什麽?”陸離微微偏頭。

“是戴維,他……他好像死了。”

“戴維,他渾身都濕透了,脖頸處有傷口,像是死人。”

安娜和管家的聲音同時傳入耳中。

“怎麽會這樣……不應該會這樣……”羅拉忍不住後退幾步,不可置信望著走向他們的戴維。

“明明之前我們都和她單獨相處過……”

羅拉的震驚不是因為他與戴維關係多好,而是因為戴維是位比他更專業的驅魔人。

而現在,這位比自己厲害的驅魔人毫無征兆的死在提線之影的儀式裏,屍體被拿來擺弄。

“冷靜,羅拉。”佩特拉低聲喝道,提醒他他們還在惡靈的故事裏。

晦澀古老之音隨“戴維”一同接近眾人。

【仆人們看著戴維走來,他看起來很奇怪,僵硬的動作像是身體生了鏽。“你還好嗎夥計?”仆人陸離問道。】

“你還好嗎夥計。”陸離對明顯已經死去,並被拉入故事裏的“戴維”說道。

“戴維”開口回答的驚悚一幕並沒發生,隻有晦澀古老之音響起。

【“是我的錯,戴維不小心……受傷了。”眾人身後的薩拉在這時開口說道。仆人們沒理由不相信大小姐,於是紛紛同情的看著默不作聲的戴維。】

【“大小姐,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女仆艾琳對薩拉說。薩拉點了點頭,跟隨女仆艾琳離開走廊,戴維也單獨離去。】

【“戴維看上去不太對……”仆人陸離下意識望著仆人戴維遠去的背影,感到肩膀被撞了一下,他看向仆人佩特拉,佩特拉的笑容帶著一抹嘲弄:“悄悄我們尊敬的子爵府男仆陸離發現了什麽?”】

【“沒什麽……”短暫沉默後,仆人陸離回答。】

管家跟隨男爵離開,一名膽子大的女仆被指派跟隨戴維。不一會兒她帶來消息,屍體戴維回到後園瑪瑙湖畔的路燈下。

那裏對應著故事裏的樹屋。

眾人難以判斷戴維是否還擁有自我意識,或是已經成為提線之影的木偶。

後者的可能性更高。

下午六點晚餐過後,“薩拉”回到臥房蟄伏,危機暫時離他們遠去。

燈火通明的餐廳,窗外的電閃雷鳴絲毫不能影響到這裏。

美食升騰著熱氣,人們沉默著,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隻有陸離拿著刀叉在進食。

“凶手已經很明顯了……至於她這麽做的目的……和複活有關。她在用我們做試驗。”佩特拉揉著眉心說道。“我提議接下來盡量不要單獨行動。”

提線之影的鋪墊太久了,它耗費好幾天消磨掉他們內心的戒備,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的和薩拉單獨相處過,然後在某一刻突然襲擊,效果顯著。

戴維就是死在猝不及防下。

“如果它不想我們活著出去呢……”羅拉悲觀地低語。

“薩拉如果想對我們做什麽總會有些征兆,那麽總之……”佩特拉看向陸離,看他正在不停歇的吃東西,環視眾人說道:“如果我們之中的誰不幸落單,盡快和其他人落單,並且留意劇情。我們可以主動改變,這一點陸離已經演示過了。男爵——”

佩特拉的目光落在薩拉身上:“如果可以,我建議你盡快尋找一位擁有麵對提線之影的經驗的驅魔人。”

“我會盡快聯係。”管家露露代男爵回答。

男爵正忙著做其他事。

白皙手指捏著高腳杯,另一隻手托著下頜,男爵對陸離舉起示意,狹長眸子落在他的身上:“陸離先生今晚還要回偵探社嗎?您單獨回去可能會被那隻惡靈盯上,而且外麵的天氣很——”

“回。”

“——不好,所以讓馬車送你回去吧。”男爵臨時改口,不在意地笑著說。

“謝謝。”

半小時後,陸離乘坐男爵府的馬車離開莊園。

街道上幾乎看不到行人,路燈有限地照亮一小片範圍,磅礴大雨砸落的聲音掩蓋車轍聲,仿若整片天地隻有這場大雨與雷鳴。

積水被門口的沙袋阻隔,但在這種天氣裏想保持幹燥太難了,步入走廊,濃鬱的潮濕木頭味撲麵而來,並在回到偵探社後氣味加劇。

畢竟這隻是簡陋的木質長屋,沒有漏雨或在狂風裏吹開已經算非常結實。

手聚攏在嘴邊發出輕咳聲,喉嚨舒服些的陸離走進廚房生火。

不是做飯,而是要讓偵探社裏不那麽潮濕。

生起火焰,等到添加的木柴燒旺之後,陸離將幾塊無煙煤丟入爐灶裏。煙筒被封起大半,如果用普通煤炭或者木柴煙霧難以散去。

火光舔舐著陸離的臉龐,溫暖驅散了房間裏的陰冷潮濕。

“陸離。”

身旁傳來安娜的輕聲呼喚,陸離抬頭,平靜地注視虛幻的安娜身影。

“你會死在提線之影的儀式裏嗎?”

戴維的死狀帶給安娜很大的觸動。

陸離沉默,想了想回答她:“有你在,或許不會。”

……

【皎潔月光灑進陽台時,薩拉從**醒來。】

【莊園裏的仆人們已經睡去,薩拉靜悄悄離開臥房,來到後園的樹屋。】

【濃鬱的黑暗將她包圍,黑暗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存在著,散發著令人皺眉的腐爛味。薩拉的臉頰上看不見懼意,她借著微弱的月光,點燃書桌上的蠟燭。】

【微弱地火光亮起,除了書桌旁的薩拉,另一張麵無表情的麵孔浮現在光亮邊緣。】

【薩拉命令死去的戴維抬出床下亞當的屍體,轉移到柴房的地下室裏。做完這些沒過多久,戴維的身軀失去力量,重新成為一句屍體。】

【薩拉冷漠地看著這一切發生,將之記錄下:“儀式還需要改進,戴維隻‘活’了十幾個小時,而且他的身體還在腐爛。不知是不是因為我是主持者的原因,戴維對我言聽計從,但這樣不行,我需要完整的複活……”】

【薩拉想到那些仆人,這一次,她沒有絲毫的不忍。】

【這是背叛者應得的下場。】

【他們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