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乘坐馬車離開男爵府邸的陸離停住步伐。

朦朧光暈從小徑上的路燈上散開,陸離站在傘下,大雨“啪啪”拍打著傘麵,他的視線落在站在一片枯萎灌木中的黑色輪廓上。

她此時應該站在盛放的“花圃”前。

為什麽劇情還在繼續?

“薩拉”休息並不等同於章節結束——陸離忽然意識到他們漏掉了非常關鍵的內容。

所有人都被最初的信息蒙蔽了雙眼。

陸離思考著,等待薩拉繼續開口。

【“有什麽事嗎大小姐。”陸離奇怪地說。“你要出去嗎?”薩拉注意到仆人陸離的穿著,還奇怪地撐著一把傘。】

“是。”陸離簡短回答。

【“可以陪我聊聊嗎?”薩拉撫開落在耳垂邊的發絲,神情寂寥地說。】

“不可以。”陸離直接拒絕。

【“……不可以。”仆人陸離很幹脆的拒絕薩拉,他看薩拉的目光像是獄警在看一名囚犯——薩拉猜到了什麽,精致臉頰上的怨恨一閃而過,做出一副遺憾失落的樣子說,“好吧,你去忙吧,晚安。”】

【“晚安,薩拉大小姐。”仆人躬身說道,轉身離開。】

陸離按照晦澀古老之音的安排去做。

【看著仆人陸離走開,薩拉用能被他聽見的聲音低聲歎道:“我以為你會在意艾琳……”正在遠去的腳步聲停止。“她怎麽了?”仆人陸離轉過頭問道。】

提線之影在用故事強行留下陸離。

“她怎麽了?”無法反抗提線之影的陸離照做,停下腳步。

【薩拉的唇邊浮現一抹帶著嘲意的笑,又很快地斂去,仿佛剛剛什麽都沒發生一般,猶豫地說:“艾琳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該告訴你……但我看得出來,你喜歡艾琳,對嗎?”】

“是。”

【“那你知道真相嗎?”得到回答的薩拉問道。】

【“什麽真相?”】

【薩拉低垂下頭,眼眸隱藏在長長的睫毛下:“艾琳她……一直與管家和其他男仆有染。”】

【“特洛恩管家?”仆人陸離失聲,腦海浮現那道又肥又胖的肥豬身影。他下意識想要反駁,但張了張嘴,什麽也沒說出來。大小姐沒有欺騙自己的必要,她說的是真的……】

【仆人陸離陷入沉默,微微顫抖的身軀和緊緊攥住的拳頭無言訴說他內心的洶湧海浪。】

陸離做不出這麽多重的情緒表達,他隻能攥住拳頭,做出令任何一名話劇演員看到都會皺眉的表演。

應對提線之影這足夠了。

【感受到仆人陸離的憤怒,薩拉在火焰之上添加著木柴:“她知道你喜歡她,但你隻是一個比她地位還低的仆人,她看不起你……我很抱歉,陸離。”薩拉抬起頭顱,明亮眼眸中的憐憫與同情會讓任何一名男性難以承受。這是個懂得利用身體優勢的女人,目睹心愛之人死去的她在一夜間從貴族小姐蛻變成令人恐懼的模樣。

【恍惚間,華麗衣裙與白皙皮膚仿若玻璃瓶一般碎裂開,露出披著人類血肉的猙獰冷笑的魔鬼。】

【“這是她說的?”仆人陸離聲音沙啞著問道。】

“這是她說的?”陸離的聲音略微帶著鼻音和沙啞。

【“是,她這麽和我說的。”目睹獵物一步一步邁入陷阱的薩拉故意感歎道。“是管家和那些仆人脅迫的她嗎……”仆人陸離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盡管薩拉已經說是艾琳看不上自己,但他還是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無用的稻草一般問道。】

【“艾琳是自願的。”薩拉輕輕鬆開稻草另一端的手掌。】

【啪——啪——一滴滴血液從仆人陸離攥起的拳頭間落下,滴染鮮嫩的草葉,紅色鮮豔的刺眼。】

【“你憎恨她麽?”薩拉輕聲問道,仆人陸離沒有回答,她意識到時機到了,“抱歉……或許我不該說這些,你走吧。”仆人陸離失利的沒有向薩拉告別,失魂落魄地轉過身。】

【“等一下,把鐵鍬送到園丁那裏。”薩拉叫住仆人陸離,指向插在身前花圃邊,肥沃土地裏的鐵鍬,等到陸離拿起鐵鍬,她又仿佛好心地說道:“艾琳這時或許在管家的臥室,管家在父親大人那裏,如果你想和她說什麽可以現在過去找她。”】

布下陷阱的“薩拉”開始最後的安排:引誘陸離殺死男爵。

陸離走到薩拉麵前,拿起鐵鍬,轉身離開。

【仆人陸離的後背毫無防備的顯露在薩拉麵前,薩拉取出藏在衣袖裏的剪刀,高高舉起——將花圃裏盛開的鮮花根莖腰剪斷。】

……

“那個女人怎麽能這麽惡毒!”

側臥在金絲花紋沙發裏的男爵失去了鎮靜坐起喊道,毛毯從她肩膀滑落。

管家一言不發地為男爵蓋好毛毯。

大廳的壁爐散發著溫暖的光芒。

“你在她殺了兩個驅魔人後就應該意識到這點。”文森嘿笑著說。

“一個目睹愛人死亡的人很容易性情大變。”佩特拉評價一句,看著去而複返,手裏握著鐵鍬的陸離。“之後呢?你怎麽擺脫掉劇情的?還是說你過來就是為了殺死約瑟夫男爵?”

一聲驚呼從女仆長口中傳出,佩特拉的話語讓管家露露擋住男爵,把她護在身後——又被男爵拽開,目光灼灼地對陸離說道:“來吧,能死在自己心愛的人的手中,我約瑟夫男爵也算擁有一段可歌可泣,足以被遊吟詩人流傳開的悲劇愛情故事。”

“不是。”陸離把鐵鍬遞給神情戒備,接近過來的女仆長。

女仆長愣了一下,帶著鐵鍬退回到沙發旁。

“自說自話說出心裏活動,將劇情變成是我退縮,不再衝動。”

“也有可能是你在騙我們,然後趁所有人不注意殺掉約瑟夫男爵。”角落裏坐著的文森低笑幾聲。

“文森先生。”管家露露皺眉望去。

聳了聳肩,不再插口諷刺。

“如果是這樣你應該會聽到它的聲音。”陸離平靜回複一句。

事實是晦澀古老之音並未在大廳眾人的耳中響起。

“讓我們回歸事情本身吧。”佩特拉拍拍手掌,將眾人的注意吸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