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翻進警署的矮小身影陡然僵住身體。
安靜聆聽十幾秒後,他小心翼翼挪開踩在木板上的腳,悄然走上樓梯。
絕對死寂的警署裏,木質樓梯被踩動的嘎吱聲響像是一把鐵錘般響亮,奧利弗情不自禁張開嘴,盡可能讓他的每次邁步輕緩。
這種動作讓他想起曾經當小偷的經曆,但這時被抓住的下場一定無比淒慘……
奧利弗打了個冷顫,動作愈發輕緩。
警署二樓籠罩著暮色,街道外的血色透過完好、破損的窗戶,照射進灰蒙蒙的辦公室。
一切隻剩下輪廓,隱約可見。
一顆頭顱緩慢、無聲地從最後一層台階下升起,左右環視,匍匐爬上樓梯。
奧利弗站起身,弓著身子移動到離樓梯最近的辦公桌後,腦袋探出,仔細打量二層。
他沒找到可疑的存在。
長舒口氣,奧利弗又用手指輕輕敲動桌麵。
噠噠——噠噠——噠噠——
持續幾秒,奧利弗屏氣,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沒有聽到回應。
警署裏或許沒有活人。
鑽出辦公桌,奧利弗開始在警署二層尋找起什麽。在一張辦公桌上他驚喜地發現一塊。
隻吃了一半的長棍麵包,狼吞虎咽吃掉,又端起一旁帶著煙葉味的茶水一飲而盡。
揉著冰涼飽脹的肚子,奧利弗走向最裏側單獨的警長辦公室。
房門半掩,奧利弗先是偷偷窺探一陣,確認安全才推開門摟緊警長辦公室,靈敏得像隻猴子。
嘀嗒——嘀嗒——嘀嗒——
辦公室並非完全安靜,牆角的座鍾鍾擺晃動,發出富有節奏地滴答聲。
奧利弗瞥去一眼,離午夜12點還有不到五分鍾。
希望天亮後環境能有所好轉,那些驅魔人快把這些怪物全幹掉!
奧利弗心想,來到書桌後拉開抽屜。
嘩啦——
一把包裹在皮質槍套裏的銀色左輪手槍浮現。
“太棒了。”
奧利弗低語,從槍套裏拿出這把手槍,仔細打量又檢查了一下子彈,塞回上衣口袋裏。
他又在辦公室簡單搜索了一會兒,找到剩下的小半盒子彈,半滿的水壺,還有一些糖果。
水被他喝了好幾口,子彈和糖果裝進了口袋裏,留下一顆剝開糖衣放入嘴裏。
那麽就在這裏等待白天救援到來好了。
奧利弗想到,拉開椅子想要坐上去,但突然之間,他想起什麽,臉孔上浮現濃鬱的恐懼之色。
驚懼的奧利弗顧不得壓低聲音,撲到座鍾前看向時間。
分針即將於時針重合。
鍾聲隨時可能響起!
奧利弗的動作比他的思維更快,還沒想到解決辦法時,他的雙手已經下意識地打開座鍾,取出內部的齒輪。
缺掉一塊齒輪,搖晃的鍾擺終於靜止下來。
奧利弗長舒口氣,才發現自己驚出一身冷汗,心髒砰砰跳動不停。
以防萬一,奧利弗又拆掉幾個齒輪,確認它不可能再響後才合起座鍾。
忽然,奧利弗麵帶古怪地看向門外。
他小心翼翼走向門邊,探頭向門外窺視。
噠噠——噠噠——噠噠——
昏暗的辦公室裏,緩緩傳出輕輕地敲擊聲。
……
安靜地觀察幾十秒,陸離退回巷子裏,重新撿起丟到積水裏的肉翼披在身上。
“這是做什麽?”喬喬詢問,下意識學著陸離用肉翼罩起自己。
“兩隻邪神的眷屬都會攻擊人類。”露出那雙黑夜般的眼睛,陸離低回答:“偽裝之後,變成隻有一隻邪神的眷屬攻擊我們。”
沒辦法解決麻煩,那麽就讓麻煩盡可能變小。
偽裝未必完全有用,但隻要能讓眷屬在一定距離外無法分辨就足夠了。
做好一切,陸離和喬喬在安娜的暗中保護中鑽出小巷,貼著建築悄無聲息前進。
或許因為沒發出聲響,或許因為偽裝起效,暗紅長街上悄悄移動的二人沒有被遊**的眷屬發現。
潛行到與警署相鄰的一棟房屋前,陸離停止步伐蹲下,喬喬緊隨其後矮身蹲下,偏頭看向前方。
幾顆頭顱像是氣球一樣飄在半空,擁擠在警署大門前,不斷撞擊著,發出嘭嘭聲響。
她看向陸離,發現陸離在抬頭觀察他們的頭頂。喬喬順著目光看去,看到這棟房屋的二樓近乎被毀壞,倒塌的屋頂壓住半邊,顯露碩大的豁口,碎木板散落周圍。
“上樓。”
陸離低語,移動到門邊。
“哢嚓”一道微不可查的細響,門閂被拔出,木門開啟一道縫隙。
陸離推門走進昏暗的房屋,身後緊跟著喬喬。
吱呀——
房門重新關上。
隻有一層相對完好,站在樓梯下,可以透過破損的屋頂看到暗紅色的雲層。
踩動“嘎吱”發出聲響的樓梯,陸離和喬喬來到二樓。
這裏朝向警署的一整麵牆消失,警署牆壁和窗口完全顯露。
陸離和喬喬站在缺口邊緣,避開高空巡邏的夜魔,看向對麵。
他們可以通過窗戶進入警署。
嘩啦——
突然一陣響動身後傳來。
兩人同時轉身,陸離握住通靈槍,安娜氣息湧動。
倒塌廢墟最深處,一道身影吃力地爬出狹窄的空間,對陸離喊道:“你們是活人嗎!救我,救救我——”
這是個中年男人,失去了兩條腿,隻能爬行接近陸離。
陸離皺眉,他的聲音有些大了。
手掌沒有離開槍柄,陸離接近身影。
這個時候,意外突然發生。
大量的粘稠**從地板下方湧出,如淤泥般匯聚成一道令人不安的白裙女人輪廓,背對著陸離等人,站在中年男人身旁。
哢嚓。
所有人都可以聽到的毛骨悚然地啃食聲響起,中年男人的臉孔一瞬間消失,原本五官的所在位置隻剩下血肉模糊的孔洞,拍在地板上,再無聲息。
殺死中年男人,白裙女人轉身麵對陸離等人。
喬喬頭皮發麻不敢直視,因為這個女人臉龐位置同樣是沒有五官的孔洞。
在她身後,血液從一動不動的屍體中汩汩流淌。
白裙女人似乎在“觀察”陸離等人,幾秒之後,她的身軀融化開,滲進木板,消失不見。
她就像突然出現一般突然消失,隻留下一具臉部空**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