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越急迫,陸離的優勢越大。
敏感、聰敏,易怒及神經質。這是陸離曾經對理查德短暫了解貼上的標簽。前者是優點,後者是缺點。
亦是陸離可以利用的一點。
如安娜所說,他不會坐視血色觸須被一一鏟除而不管,這是陸離將他逼出的最好時機。
還要在偵探社停留一陣,陸離和隱身的安娜前往市場,隻比上一次多買了一條海魚,卻貴出近兩倍的價格。
回到偵探社,安娜鑽入廚房準備陸離和黑貓的食物。陸離繞到書桌後,拿起電話聯係調查員基地,得到特斯拉已經進入避難所的消息。
不過陸離並不是為此而來,他向基地討要目前抓捕理查德的全部線索,十幾分鍾後,警署送來整理好的卷宗。
裏麵記載了理查德的過往以及最後一次出現地點。
理查德沒姓,和奧利弗兄妹一樣出身街頭,曾經加入過幫派黑蝮蛇和老朗姆、藍葛夫。前後兩個幫派已經毀於幫派鬥爭,隻有老朗姆幫派幸存,同時也是理查德待得最久,最接近現在的幫派。
警署認為理查德與老朗姆幫還有聯絡,不過被頭目否認。他們說理查德在三年前就主動離開貧民窟和貝爾法斯特,一個人去了山背麵的守望鎮。
這與警方調查的信息一致,他似乎在那裏惹了不該惹的人,被打成重傷。還傷到了腦子精神出現問題,送到郊外的瘋人院。
理查德顯然並沒有瘋——起碼瘋的不徹底。
瘋人院期間的信息一片空白,瘋人院倒閉了太久,曾經那裏的工作人員難以找到,尤其是在嚴重缺乏人手的此時此刻。再之後,他躲在荒廢的瘋人院地下,設計陷害陸離接觸門,又因為陸離誤打誤撞闖入瘋人院,襲擊了陸離,又被陸離反擊,逃離。
理查德最後一次被發現是在一個禮拜前。
之前逃亡主眷大陸的理查德重返艾倫半島,在毀滅前夕的影子鎮短暫躲避,影子鎮的警員差點就抓住了他,不過還是被他逃掉了。
陸離想到了什麽,若有所思。
無論如何,幕後存在的身影正在越來越接近不久前逃回艾倫半島的理查德。
已經看完一遍的安娜翻著菜譜,抬頭看向放下資料的陸離:“你覺得他會躲在哪裏?”
“應該就在貝爾法斯特。”陸離說道,攤開羊皮地圖,手指挪上標注貧民窟的幾條街區:“我打算去老朗姆幫看看,他們應該知道什麽。”
“血色觸須暫時不理會了?”
“給理查德錯覺,讓他以為我們改變了目標。”
出其不意很關鍵,起碼不能被理查德知道陸離的目的,而提前在路途上布好陷阱。
畢竟這個時候,陸離才是放在明處的存在。
“還要半個小時才會烹飪好。”廚房傳出水煮沸的咕嚕。
“先熄掉火,回來再吃。”
“嗯。”
黑貓留在偵探社,和雕塑一起。
安娜讓雕塑保護好黑貓,順便擦拭幹淨身體,和陸離離開偵探社前往貧民窟。
繞過幾條通往港口,可能擁堵起長龍的喧囂街區,馬車在幾十分鍾後到達貧民窟。
向衣衫襤褸的過路人詢問老朗姆幫的據點,過路人避之如蛇蠍般快速逃離。還是一名住在附近的年老居民告訴陸離老朗姆幫的據點——三條街區外的老朗姆酒館。
……
黑水街區,老朗姆幫的大本營。
這裏的居民基本都與老朗姆幫有千絲萬縷的關聯:年輕男人們會加入幫派,老人和女人們作為後勤。
貧民窟幫派大都是以此種方式寄生:大幫派占據整條或多條街區,小幫派擁擠在大幫派看不上的街區裏,整日爭奪地盤。
馬車沿著汙水橫流,空氣彌漫著細雨無法衝散的臭味的街區向前,停在一間有守衛看守的酒館門前。
陸離邁下馬車,讓守衛幫忙看好馬車,兩道詫異目光中低頭走入喧囂酒館。
街道上的冷清和寒意被阻隔在外,亂哄哄的燥熱酒館裏,酒氣煙味撲麵而來。
繞過那些喝醉邁著混亂步伐的混混和歪倒到木椅,陸離走向櫃台。
伴隨著他深入酒館,越來越多的混混注意到這名外來者,安靜下來投來注視。
像陸離這樣的“上層”可不會來到這裏。
即使是那些來貧民窟獵奇冒險的有錢人,也通常淺嚐輒止,止步於外圍。
酒館裏的吵鬧一點點減弱,越來越多地目光投向站在櫃台前的陸離。
櫃台後斜倚著酒櫃的酒保抬眼打量陸離,一言不發。
“我想見你們老朗姆幫的頭領。”陸離對他說道。
酒館裏的氣氛短暫凝結,酒保指著陸離,咧起缺了一顆門牙的笑容,對周圍大喊:“這家夥想見我們的頭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哪來的有錢人,滾回去!”
“嗚嗚嗚——”
哄笑聲下一刻爆發,肆無忌憚嘲諷著陸離,一些混混做出下流的動作侮辱。
“你是貴族嗎?”說話漏風的酒保帶著笑容問道。
“不是。”
“那你是警長?”
詢問聲身後傳來,一道赤著壯碩上身,摟著濃豔妝容舞女的小頭目從人群中走出。
“也不是。”
“哦。”小頭目點了點頭,偏頭對手下說:“搜出他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扒光衣服丟出去。”
幾名等待已久的壯漢掰著關節,獰笑走向陸離。
“我們可以上了他嗎!”人群裏忽然有人大喊。
起哄聲中,青年語氣玩味地說道:“我們可不是新葛夫幫的那群臭蟲。”
話音落下,他注意到懷中舞女眼眸放光地盯著陸離,短暫停頓,補充說:“辦事之前記得征得這位上層人的同意。”
吵鬧地怪笑聲中,混混們接近向陸離,然後不約而同感到有涼意拂麵。
下一刻,狂暴的氣流在陸離周身爆發,洶湧的似乎要將所有肮髒之物驅逐。酒館裏的人們與桌椅如同颶風裏的紙屑,吹散出去落向邊緣,層層堆疊。
幾秒後,狂風散去,變得空曠的酒館隻剩下邊緣無數堆疊慘叫的身影。
嘩啦——
最上層的桌椅被掀開,滿臉血汙地青年被看不見的力量拎起衣領,死狗般拖到陸離麵前,迎上一雙平靜注視的黑眸。
“現在可以帶我去見你們的頭領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