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藏在藏錢處的聯合組織人員告訴陸離,出現的不是理查德。
因為身高與體形並不相符,他們排除了化妝的可能,正在跟蹤那個人。
陸離讓他們繼續跟著,掛斷電話走出電話亭。
“繼續前進還是回頭。”安娜問道。
“繼續。”
坐上馬車,陸離牽起韁繩。
……
守望鎮,上一次到這裏還是剛抵達這個世界不久。
那並非陸離第一次接觸怪異,但是第一次接觸這個世界的詭譎陰暗。
半個小時後,馬車駛入守望鎮。
因為背靠守望鎮,這裏成為少有還保持繁華的小鎮。
最初認識的驅魔人哈德斯就搬到了這裏,不過陸離目的並非是他,也並非是這座小鎮。
橫穿過守望鎮,在街道邊的電話亭再次聯係驅魔人聯合組織,確認理查德仍未出現後,馬車徑直前往郊外的廢棄瘋人院。
一陣時間後,那片立於荒野的建築浮現於視線之中。
安娜也在望向那裏,帶著一抹追憶。
上一次來時,她還隻是會拖陸離後退,需要被他保護的弱小幽靈。
瘋人院仍維持著被廢棄的模樣,泥濘小徑鋪滿腐爛的落葉,窗戶全部破碎,斑駁牆壁殘留著曾經蔓藤攀爬的痕跡。
理查德知道安娜的存在,但不知道安娜如今的力量,因此安娜藏入裏世界,伺機而動。
在瘋人院庭園外停好馬車,陸離提著油燈,走過庭園邁上台階。
碎玻璃與石塊被踩動,清脆的噪音驚擾瘋人院的寂靜無聲。
瘋人院大門前圍起警戒線,自從陸離上一次從這裏逃生並聯係警署後,這裏就被警員封鎖起來。
低頭鑽過警戒線進入大廳,陸離拐向瘋人院右側通道,畫滿詭異塗鴉的牆壁隨之浮現。
那隻曾被陸離嚴陣以待的潦草眼珠仍在牆壁上,若有所悟的陸離看向其他塗鴉——海草般簇擁的血色觸須,滴血的肉塊。如同孩童隨意塗畫的潦草塗鴉雖然抽象,但足以讓陸離組成答案。
謎底就在謎麵上。
邁過堆滿垃圾雜物的通道,陸離來到樓梯前。
上次處理的警方已經清理了堵塞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在二樓斷裂的台階下短暫停留,陸離步入逐漸幽暗的地下室。
嘣——
走下最後一層台階時,陸離提到一根隱藏黑暗裏,橫絆的繩索。繩索繃直,而一道破空聲從黑暗裏響起。
輪廓衝入油燈範圍,顯露出水桶的輪廓。離陸離尚有半米時,撞上看不見的氣牆,嘩啦傾倒,灑下一桶清水。
嘩啦——
沿著防護罩蜿蜒流淌的水流短暫扭曲陸離觀察周圍的視線,微眯起黑眸,陸離觀察更遠處的幽暗。
黑暗中沒再有東西鑽出。
被繩索墜著的空水桶在頭頂搖晃,安娜發現桶底放著一塊布條,將其取出。
“有字條。”
安娜把它遞給陸離。
舉起油燈,泛著水漬的濕漉布條上寫著一行歪歪扭扭的內容。
【這隻是一個小懲罰,再往前走,你的生命將不再屬於你】
“小孩子的惡作劇。”安娜嗤笑。
不過這的確是理查德的行事風格。畢竟在兩個小時前,他剛剛出賣了自己,隻為了一些先令。
但安娜不想將這位陷害了陸離的敵人想象的太容易對付:“但也可能是讓你大意的陷阱。”
陸離很清楚這點,不過紙條提醒了陸離——前麵可能有危險在等待陸離。
丟下布條,陸離開始原路返回,退回灰蒙蒙的一層走廊。
“我們不去地下一層探索了?”
“換一種方法。”陸離說道。
他不打算親自測試理查德布置的陷阱,不管是小孩子的惡作劇還是致命陷阱。
陸離讓安娜將易燃的樹枝或木條堆放在通往地下室的台階最後一層,淋上一些煤油,然後引燃。
火焰漸漸升騰而起,刺鼻的煙霧扭曲升騰,逐漸充斥周圍空間。
如果理查德在地下室,他不可能忍耐嗆鼻煙霧——即使可以,他的性格也與隱忍無關。
懂得隱忍的人不會冒著風險發信件挑釁。
火勢越來越大,熱浪和煙霧不斷逼迫陸離後退,火堆似乎還引燃了廢棄瘋人院裏的其他事物,連牆體裏都開始冒出煙霧,像是霧靄般籠罩走廊。
意識到可能整棟廢棄瘋人院都會被火焰焚燒,陸離退回到庭園。
火勢擴散的很快,前幾日的陰冷雨天並沒阻止火焰的燃燒,潮濕木頭升騰起的黑煙匯聚在瘋人院上空,粗壯的煙柱幾裏外也清晰可見。
想來要不了太久,守望鎮的警署就會發現這邊的異樣並派人前來。
陸離安靜地等待,等待煙霧充斥瘋人院,逼出理查德。
如果他躲藏在這裏。
火勢已經不再滿足地下室,一層的濃煙中已經隱隱有著火光浮現。
煙霧已經充斥整棟瘋人院,庭園外安靜地抬頭注視。
新的變化出現,一個尚且完好的窗戶裏忽然晃過人影。
那不再是煙霧升騰產生的錯覺,陸離凝視著,看到那道身影愈發清晰,打開窗戶並拋下一根繩索。
理查德出現。
他沒藏在地下室,而是躲藏在瘋人院的三樓。
理查德的消息是真的,他真的出賣了自己。
安娜眸光轉冷,這個屢次逃脫,與陸離躲藏的狐狸終於真正現身。
氣息醞釀,襲向幾十米外狼狽邁出窗口,似乎還在劇烈咳嗽的理查德。不過下一刻,她的眉頭皺起。
“我的力量無法靠近他……”
冥冥之中的感知裏,難以言喻的詭異氣息扭曲理查德的周身。
“或許和他身上的古神殘軀有關。”陸離看著繩索上的理查德說。
理查德向下挪動著,憤怒的大喊在廢棄庭園回**而起:“你犯規了!”
“這不符合規則……你居然燒了這裏!”
“能逼出你這很值得。”陸離回答。
理查德在火勢蔓延到樓上之前,終於爬到繩索底端,一躍而下,落在台階前。
但他沒注意到腳下的一枚石子,腳踝向外一扭,站立不穩的理查德帶著慘叫,從樓梯上滾下。
陸離的注視中,不斷慘叫的理查德一路滾到台階底部,撞得滿臉血汙。
“我投降!”
神情淒慘的理查德舉手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