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停下,舞池裏的貴族們停下舞蹈,不解地望著這群不速之客,與他們帶來的信息。

“冒牌?耶納德·馬修斯先生你在說什麽。”圖爾·蘭格隱蔽向陸離投去視線,皺起眉頭。

“謎底就在謎麵上。”耶納德·馬修斯惋惜地看著陸離:“和你相處其實挺愉快的,除了你不愛說話這點。我想,你是害怕被拆穿才用沉默掩蓋自己?”

四周響起一片竊竊私語。

陸離的漠然讓他們記憶猶新。

“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冒充一位消失的驅魔人有何目的。不過現在,陰謀揭曉,一切都結束了。”

耶納德·馬修斯準備讓身邊騎士團的人帶走他。

“你真的是人類嗎。”陸離這時忽然說道。

他依然神情平靜,平靜的讓人們覺得詭異。

“你在說什麽?”耶納德·馬修斯微微挑眉。

“市政廳聚會上的握手。”讓人沉浸其中的黑色眼眸注視著耶納德·馬修斯。“因為一些原因,我的左手能傷害怪異。”

略微沉默,耶納德·馬修斯擺了擺手:“好了,別用這種會讓我們瞧不起你的小把戲了。狡辯在這裏行不通。騎士們,帶——”

圖爾·蘭格忽然冷漠開口:“耶納德·馬修斯先生,盡管你身份尊貴,但想汙蔑我的客人並直接帶走他,是否過於無視了蘭格家族?”

這麽做更像是需要一個台階。環城騎士團出現足以說明耶納德·馬修斯大概率是對的。

但讓市政廳的人闖入蘭格家族聚會,並帶走他們的客人,會很大程度上損失他們的威信。

圖爾·蘭格不能讓他們簡單帶走,哪怕他是對的。

“無意冒犯,不過我想這些環城騎士足以證明我的身份。你知道,巨樹上的那幫人一直是中立的。”耶納德·馬修斯不打算給他台階,語氣變得淡漠,偏頭吩咐:“帶他離開。”

“族長……”管家向圖爾·蘭格低語。

圖爾·蘭格輕輕搖頭,陰鬱地注視發生的一切。

穿戴暗金色澤盔甲的騎士們逼近陸離。

直到他們走到麵前,陸離什麽也沒做。

增幅後的身體素質不足以讓陸離對抗十幾名全副武裝的騎士,而且他們身上似乎還有其他秘密。

騎士們對待陸離並不粗暴,隻給他帶上篆刻符文的手銬,套上同樣銘刻符文的篷布,將他帶離死寂的聚會大廳。

“市政廳不想這件事掀起太多波瀾,抓捕冒牌貨的事希望你們能保持沉默,不要外傳。”

耶納德·馬修斯環視一圈,開始向後退去。

他沒忘向圖爾·蘭格揮手告別。

“打擾了小圖爾,繼續你的聚會吧。”

環城騎士們陸續退出聚會大廳,被他們鎮壓的氣氛漸漸緩和,但也有限。

圖爾·蘭格望著門外消失的人影,臉色陰沉地幾乎滴出水。

……

被桎梏了自由與感官的陸離隻感覺被帶上馬車。

他沒有見到耶納德·馬修斯的機會,他也許坐上另一條馬車。

被帶去未知目的地時,幽暗中的陸離安靜思考。

陰謀?誤會?

目前擺在明麵上的結論是:耶納德·馬修斯對陸離左手的觸碰產生反應,也許他被怪異汙染了意識,狀態傾向異人。他意識到陸離的存在會破壞他們的計劃,所以汙蔑陸離是冒牌貨。

顯然,擁有身份與人脈的他比陸離更有權力。

可環城騎士團隻效力巨樹之上的真實克萊恩斯大學,他們與市政廳並非同一陣營——

巨樹內部的分歧?

還是巨樹與市政廳達成一致。

以及,他們為什麽會在聚會上帶走自己。

陸離回溯昨晚回到表象克萊恩斯大學發生的事。

“您見到了耶納德·馬修斯,他是不是和傳聞中一樣!”普修斯仰著頭,激動地在陸離腿邊跳來跳去。

“什麽傳聞。”陸離脫下大衣,掛到衣架上。

“呃就是……勇敢,開朗,友善,平易近人……”

“大部分是。”

關於耶納德·馬修斯的描述漏掉了話癆。

不久後羅倫斯院長到來,和陸離說蘭格家族發出的邀請。

“幫我拒絕掉。”

陸離不想再浪費時間參加無意義的聚會。

他隻想找到安娜的下落,還有商人的。

但羅倫斯院長告訴了他午夜城現在的政治環境:市政廳和蘭格家族為首的貴族對立,教會和巨樹中立。

“您參加了市政廳的聚會,如果拒絕蘭格家族的聚會,他們會誤以為您是市政廳派係的人,會帶來一些麻煩。如果您參加則代表您仍然中立,會得到一些好處。”

“什麽好處。”

“多一個朋友少一個敵人。”羅倫斯院長說,發現陸離不在意這點後,補充說:“蘭格家族他們的情報同樣敏銳,如果您與他們交好,肯定能更快尋找到您要找的答案。”

……

馬車停了下來。

陸離被帶下馬車。

他被兩名騎士架起,雙腳懸空,再難以依靠身體分辨方向,耳邊隻有沉悶的腳步聲。

陸離保持思考。

羅倫斯院長沒有問題,他比其他人更恐懼陸離是假的。

被市政廳當作打擊蘭格家族的武器?

以一位驅魔人為代價消除異己,他們會這麽做嗎?

蘭格家族為了給市政廳潑髒水演的一場戲?作為貴族,他們這麽做似乎並不意外,但教會和巨樹不可能縱容他們。

尋找一圈,似乎仍隻有耶納德·馬修斯有問題最接近答案。

但這也代表一個巨大謎團。

身份有問題的耶納德·馬修斯如何說動市政廳與巨樹,讓他們確認陸離是假冒的,直接下令抓捕?

陸離的雙腳忽然接觸到地麵。

他被放了下來。

從思緒中脫離,麵前響起沉重地石頭摩擦聲,然後他被帶進石頭後的空間。

石門摩擦閉合聲在身後響起。

隨著徹底閉合,一切聲音消失。

寂靜包圍陸離,似乎周圍隻有他一個人。

等待幾分鍾,陸離摘下了籠罩自己的篷布。

映入眼簾的是沒有窗戶,四麵石壁的書房。

他被囚禁在這間不知是地麵還是地下,是城內還是城外的密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