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樹。
當地人習慣叫它“忒彌瑪斯”,意為世界之樹。
午夜女士庇護人們,忒彌瑪斯教會人們使用武器。
舊日時代每個孩子的夢想都是成為航海家、藝術家、律師一樣,這裏每個孩子的夢想都是加入克萊恩斯大學。
但與夢想成為航海家、藝術家、律師的孩子終會被現實磨滅理想不同,人們對克萊恩斯大學的憧憬從未消失。
高高在上的忒彌瑪斯,神秘的克萊恩斯大學坐落在那裏;
在那忒彌瑪斯,是幽暗原野最高的地方;
在那忒彌瑪斯,你能得到一切;
知識組成美妙的詩歌;
好似美麗少女的力量向你揮手;
就在那克萊恩斯。
這首流傳在幽暗原野的歌謠足以說明克萊恩斯大學的重要。
但那裏不是遠離一切的象牙塔。
克萊恩斯大學的死亡率僅低於環城騎士團。甚至在它剛建立時,死亡率遠遠高於環城騎士團。
“維納不凍港提供了一些幫助,但與怪異牽扯過深必然會付出代價。直到我們開始熟悉它們,了解它們,將付出代價換取的知識記錄。克萊恩斯大學就像忒彌瑪斯,隻有生長出強壯的枝杈,鳥兒才能落上去棲息。”
陸離和厄尼·漢彌爾頓·韋恩教授站在吊籃裏,聽教授介紹巨樹。
他同時是克萊恩斯大學的副院長。
近距離靠近忒彌瑪斯,更能感受到它的宏偉。
吊籃緩緩上升,載著陸離二人離開地麵。
“我得到過一本書,然後發生了一些異象。”陸離說起那本《怪異群落圖鑒》,它被努諾教授贈予。
“看得慢一些就不會出現異象,但理智值汙染是閱讀知識必須付出的代價。”
幽暗原野高空的狂風吹的吊籃微微搖晃,隨著吊籃靠近樹冠,狂風漸漸散去。
吊籃升上樹冠,匯聚回一片吊籃放置的木台上。陸離和韋恩教授走出吊籃,觀察樹頂。
比街道更寬闊的主枝幹向四周延伸,木屋依傍枝杈延綿,堆疊。
韋恩教授指向木台中心的路標:“閣下要從哪裏開始看?”
【神秘係】
【煉金係】
【植物係】
【曆史係】
【占卜係】
生動的百靈鳥立在木牌頂端,不時低頭整理翅膀。
這種弱小生靈在舊日時代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那是機械學造物。他們的格言是技巧、專注、心靈,以及一點靈魂。”韋恩教授回答陸離的觀察。“您對機械學感興趣?”
“午夜教會教徒消失的原因。”
韋恩教授露出昨天同樣的深意微笑:“神秘學對嗎……請跟我來。”
離開木台,韋恩教授帶領陸離踏上巨樹最粗的枝幹。
神秘學是克萊恩斯大學最受歡迎的學係。這裏有怪異時代人們向往的東西:對抗怪異的力量。
隻是要付出可怕的代價。
“人類不可對抗怪異是定律。”
走在主枝幹上,韋恩教授緩緩講述道:“舊日時代,驅魔人利用怪異對抗怪異,那些同源物,通靈槍,聖水……但我們本身仍然脆弱,我們仍未擺脫使用工具的困境。”
“但如果我們變成怪異呢?”
樹幹街道的學生們經過,許多披著黑袍。未穿黑袍的學生猶如汙染者或是異人,軀體擁有不屬於人類的特征。
經過韋恩教授時他們低頭示意,好奇觀察傳說中的驅魔人。
韋恩教授點頭回應學生們,繼續說道:“不是那種被動接受汙染變成異人異種,是我們主動接受,剔除掉危害我們的部分,隻保留益處。”
“這就是神秘學存在的意義。”
他們經過一間樹屋,教授站在講台上講課,端著書的左手像是章魚觸須般的三瓣觸手。
“也是代價。”
“成功了嗎。”
“我們不能用成功和失敗來形容它,我們會說,‘走在路上’”
窗前的韋恩教授望著教室:“並且我們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研究怪異,利用怪異讓許多人掌握了怪異力量。這種力量許多有著可怕代價,但又賦予我們對怪異的天然免疫力。”
“起碼,我們不會像是流落荒野的孩童,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我們哭鬧不止精神崩潰……”
離開樹屋繼續向前,韋恩教授說:“那位梅格信徒使用的怪異力量源於她的信仰,午夜女士。比起我們,信仰神靈似乎是種獲得怪異力量的捷徑,但您應該清楚為什麽我們沒這麽做。”
一片藤蔓般沿著分支枝幹建立的樹屋前匯聚著許多等待的學生,被層層輪廓遮擋的門口木牌隱約寫著什麽。
“兩三天前,一名可憐居民變成怪異,神秘係戰鬥部學生發現了她並控製起來,等到騎士團支援後帶回巨樹。”
“因為汙染嗎。”
韋恩教授輕輕搖頭:“因為‘祝福’。”
聽上去充滿諷刺意味。
調查部隨後調查出了真相:那是住在平民區的一家三口。
妻子蘿拉前段時間出現汙染特征,丈夫為了治愈妻子,與一位怪異合作,書寫它想要的作品,代價是恢複妻子。
最後的結果是丈夫尤金耗盡心血寫完作品後死去,怪異依照承諾治愈了妻子蘿拉,但人類苦弱身軀難以容納這種祝福,祝福成為了詛咒……
算得上好消息的隻有一個半:孩子還活著,以及蘿拉仍有理智。
“我們會研究她,以及尋找治愈的方法。一些煉金係的學生也在那裏。”韋恩教授說。
韋恩教授隨後帶領陸離參觀其他四係。
嚴格來說,與神秘學關聯很深的其他四種學係也可以算進神秘學,它們更像延伸出來的分支。
最後離去前,韋恩教授讓陸離見了一個人。
一名參與捕捉陸離的異教徒。
“為什麽拒絕我們……我們隻想建立城鎮……”
囚禁於牢籠,黑袍籠罩的輪廓沙啞低語。
韋恩教授揮手讓人帶他離開:“閣下準備去維納不凍港對嗎?請小心這些人,您可以適當保持與我們的距離,他們不是很喜歡我們。”
“理念不同?”
陸離聽努諾教授說過。
“是的。”韋恩教授笑了笑,眺望樹冠下的午夜城。“不過我們也不喜歡他們,畢竟……我們首先得活下去,才能去奢望未來的希望。”
“也許我們走在一條錯誤的道路上。”
“但我們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