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敦街。

清晨,落下的細雨打散薄霧。

濕潤青石板路上,兩道狼狽的身影急促奔跑,鑽入路邊幽暗小巷。

他們藏起不久,本地幫派“群狼幫”追至街口。

“他們追來了……媽的。”

一顆腦袋縮回小巷,巷子裏的雜亂喘息裏響起一聲咒罵。

這裏是死胡同,他們無處可逃了。

那道發出咒罵的聲音繼續響起:“巴瑞……我的兄弟,我快不行了……你一個人跑吧。”

“老大,別放棄,我們會逃出去的……”另一道焦急聲線響起。

“我……我跑不動了。真是可笑,我以為、以為幾年沒幹活雙手會生疏,誰知道這具變胖幾十磅的身體,一群嘍囉都能追的我像條喪家之犬。”

“老大你躲在這裏,我去引走他們。”焦急聲線繼續說道。

“可……巴瑞你會被他們抓住的。”

“隻要老大能逃出去……”

“活著回來……得手的東西我們一人一半。”聲音感動地哽咽。

“交給我。”

交談聲結束,一道輪廓衝出小巷,向遠處逃去。

“他在那兒!”

群狼幫的嘍囉們不出所料被身影吸引,響起叫罵喊聲,從幽暗小巷外跑過。

他們遠去的幾秒後,幽靜小巷恢複急促呼吸聲。

一名發福的中年人在巷子邊緣緩緩浮現。他的臉龐帶著狡黠與慶幸,唯獨沒有對同伴安危的擔心。

他即將走出巷口。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忽然堵住巷子,中年人險些一屁股坐進汙穢濕泥中。

驚恐地抬起頭,看到的卻是熟悉身影。

“巴、巴瑞!”

他被嚇得不清,然後想起更要緊的事,連忙問道:“你引開他們了?”

“你要拋棄我對嗎?”巴瑞憨厚臉龐極慢木然,默默注視著他。

“拋棄?不不,你引走他們我當然要趁機離開這裏,很高興你能回來。”老大幹笑地解釋,還伸出手拍拍巴瑞的肩膀,用上些力想將他推開。

但巴瑞紋絲未動,繼續重複那句話:“你要拋棄我對嗎?”

“嗨巴瑞你可能誤會了什麽,而而且是你說引走群狼幫的,我隻是先回去等你。”老大忽然有些不安,小心翼翼摸向身後匕首。

“你要拋棄我對嗎?”

巴瑞隻是僵硬,機械地重複同一句話。

中年人眼睛深處閃過一絲狠色,就要拔出匕首。

啪嗒——

他忽然聽見身後響起落進濕泥的動靜,手指也摸了個空。

該死!

中年人心中咒罵自己的笨拙,隱藏情緒堆起笑容,伸手想要再和巴瑞解釋什麽,忽然驚恐地看著像是接觸火焰的蠟燭,一根根融化脫落的手指。

然後是手臂,其他部位……

“你要拋棄我對嗎?”

巴瑞的麻木話語又一次響起。

“你不是巴瑞……”

中年人終於意識到什麽,又在一刹那陷入比死亡更可怕的恐懼,瞪大眼睛看著麵前陌生的熟人。

“巴瑞又是誰!?我——”

開合的厚嘴唇從臉上滑落,跌進一堆猶如被分屍般細碎的身體部件。

雜亂腳步聲巷子忽然從巷口外靠近,群狼幫的嘍囉們出現在巷口。

嘔——

他們發現了那灘碎肉,麵色難看,有好幾個吐了出來,混合著血腥味更加令人作嘔。

“有人在我們之前得手了!”

小頭目牙齒咬得嘎吱直響,一部分因為怒火,一部分因為忍耐嘔吐。

正要下令手下在爛肉裏尋找丟失的東西,他們忽然發現一隊披著符文長袍的輪廓遠方浮現。

“審判所衛隊?該死!是怪異做的!快跑!”

無論審判所還是怪異都不是他們膽敢招惹的存在。

凶狠地令民眾躲在家中不敢上街的群狼幫嘍囉猶如蒼蠅,嗡嗡逃竄散去。

“我們不做什麽嗎?”

審判所衛隊小隊,一名隊伍中的年輕人連忙說道。

“隻是一群肮髒老鼠。”

走在前排的短發女人冷漠開口。

迎著窗戶後民眾們的視線,他們到達老鼠們之前聚集的巷子口。

“又是一灘,它可真重口。”年輕人脫線地嘟囔,麵對惡心碎肉毫無感覺。“警笛消失了,那隻怪異跑了?”

小隊成員都很安靜,隻有他說個不停。

“少廢話,幹活。”

……

“您不能這麽做……”

市長助理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下意識勸阻:“市長閣下和維納不凍港許多人都不會允許您冒險的。請稍等,我去喊馬特烏斯·諾克斯市長。”

他無法處理這種問題,隻能跑去喊來市長。

“我們不能讓你冒險!”

趕來的市長就像助理說的那樣,勸阻陸離。

“閣下聽說過傳奇驅魔人肯尼·斯萬的故事嗎?”

陸離說什麽前他主動講到:“這位家喻戶曉的傳奇驅魔人可悲的死在了一場感冒裏。惡靈和邪神都沒殺死他,但感冒做到了……”

“雖然我能理解您的想法但我們必須承認,我們本身無比脆弱……”

馬特烏斯·諾克斯市長也沒成功阻止陸離。

唯一能勸說陸離的早已不在身邊。

市長歎氣著退去,也許去想其他辦法了。

陸離在壁爐邊看了陣怪異圖鑒,來到窗邊俯瞰漸漸熱鬧起來的城市。

嘩嘩——

細雨似乎有轉大的跡象,街道行人加快了腳步。

一道閃光,然後是雷鳴,麵前窗戶居然被震得破碎。

脖子忽然像是被蚊子盯了一口,陸離條件反射地抬手按住,隻摸到溫熱濕滑的**。

周圍一切迅速拔高,地毯忽然出現在近在咫尺的眼前。不遠處,卡特琳娜驚恐地撲來,高大許多的普修斯瘋狂對著這邊發出變得模糊的犬吠。

周圍一切光影聲音迅速遠離。

……

“陸離,都是我沒保護好你。我本能把你推開的嗚嗚嗚。”

哭聲在病房裏刺耳響起。

大姐頭尷尬站在**,他的哭泣讓它想起自己一直用尖叫和大喊來樹立威嚴,還引起手下們模仿的浪潮。而現在,它忽然發現這麽做有多愚蠢丟人。

“別再哭了,他沒事。”

卡特琳娜被哭聲吵得頭痛,不過也可能是宿醉的原因。

她向病**的陸離抱怨:“真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帶上這家夥。”

“別這麽說卡特琳娜小姐,我們的行李都是巴瑞大哥背著的。”普修斯為巴瑞說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