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安東尼從背包拿出地圖。
“怎麽……還有……荒蕪……地圖?”
奧菲莉亞湊近將地圖在書桌攤開的陸離。
“隱藏真實目的。”
陸離觀察地圖說道。
路線圖以午夜城為中心,舊下水道如蛛網向四周蔓延,東邊延伸更遠更密集——因為越往東,人類小鎮越少,怪異巢穴越多。
加粗主線猶如樹幹盤踞午夜城周圍,稍細的支線像是枝杈向外伸展,還有數不清楚的暗線和深層,無底般的舊下水道。
人類已知的,舊下水道觸須延伸最靠近海岸的末端在落口鎮。
那是座濱海小鎮。
……
“希望陸離閣下用得上……”
助理瓦倫多自言自語。
他聽見市長辦公室外的走廊傳來雜亂沉重的腳步,停在門後。
砰砰——
助理瓦倫多沒動,他們清楚誰在門外。
“瓦倫多,開門吧。”
馬特烏斯市長說道。
助理瓦倫多打開房門,任由審判所衛隊闖進市長辦公室,控製他,走向馬特烏斯市長。
“你們沒資格這麽做!”
助理瓦倫多無力的反抗以被岸在牆壁上動彈不得告終。
“市長先生,他要去哪?”正式騎士站在書桌前向馬特烏斯質問。
“誰?”馬特烏斯拾弄擺滿書和文件的主桌。
“墮落的驅魔人。”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審判所的正式騎士無意進行語言遊戲,徑直宣布馬特烏斯因為接觸異教徒,審判所衛隊將對他進行身體、理智評估,同時一切行為都將有審判所衛隊跟隨,保護。
馬特烏斯是市長,尤其在永夜霧潮籠罩維納不凍港的時候,將他停職不隻是逾越,還是很蠢的舉動。
“我以為你們會向對待平民一樣把我抓進地牢。”馬特烏斯市長說。
比起保護,馬特烏斯無論去哪他們都會跟隨的舉動更像跟蹤,以及無休止的訊問陸離的下落。為了省事,他幹脆住進市長辦公室。
直到第三天。
叩叩叩——
市長辦公室的房門被敲響。
貼身的騎士們沒像往常一樣,搶走助理瓦倫多的工作去開門。
視線從筆直坐在一旁的騎士身上離開,助理瓦倫多打開房門,看到門外的人露出驚訝。
門外的老人穿著暗金色的雍容羊絨教服,兩條紋飾絲帶搭在胸口,華麗聖潔的黃金寶石冠冕戴在頭上,削瘦臉龐讓人能感到銳利,又因深陷眼窩的深藍色眼睛融化。
“烏撒主教。”
助理瓦倫多退開後,馬特烏斯市長叫出他的身份。
“你們都出去吧。”
烏撒主教和藹地說。
騎士衛隊撫胸向他致敬,離開市長辦公室。
助理瓦倫多跟隨離開時忽然被他叫住。
“瓦倫多對嗎?孩子,你可以留下。”
助理瓦倫多回頭望向市長,馬特烏斯向他頷首:“留下吧。未來想成為政客的話你有必要知道上層有多麽汙穢肮髒。”
砰——
房門重新合上。
馬特烏斯市長這時說道:“如果還是問陸離閣下的事,我什麽也不知道。你們與其浪費力量監視我從我嘴裏撬話,不如去保護永夜霧潮裏市民的安全。”
“淨化墮落的驅魔人同樣重要。”
烏撒主教摘下冠冕,將它正麵朝著前麵托在手中。
“那位驅魔人在哪?”
“你們在這三天裏問了我無數次,我不知道。”馬特烏斯市長回答這幾天重複上百次的答案。
“馬特烏斯,不要被驅魔人的身份蒙蔽你的眼睛……或許他曾是人類世界的希望。但在發現他勾結邪教徒的證據後,他不再屬於我們的陣營。如果驅魔人成為信徒,回到維納不凍港,與他接觸的所有上層都會被汙染……”
烏撒主教的深藍眼睛凝視著馬特烏斯。
“維納不凍港會因此覆滅。”
馬特烏斯因烏撒主教的設想安靜片刻,但不是因為後怕——
回憶與陸離見麵的一切,那令人印象深刻的理智與冷靜,馬特烏斯輕輕搖頭:“你們並不了解陸離。”
“我們都知道陰影教會信仰的惡靈曾是陸離最重要的同伴,他也是敢於在荒野上行走的傳奇驅魔人,至於你說的假設完全不可能發生。你們沒見過陸離,也沒和他交流過對嗎?”
“馬特烏斯,我們腳下站立的土地是維納不凍港。”烏撒主教如講述故事般輕聲說道:“這裏是人類的最後淨土。二十幾年裏我們一直在阻擋任何怪異踏足。誰也不能違背這種規則,哪怕是你和我,哪怕是最後一名驅魔人。”
馬特烏斯無法反駁這句話,因為重鑄往日榮光正是維納不凍港的根基。他隻能用低級的諷刺反駁烏撒主教:“午夜城的使者館就在一條街外。”
烏撒主教沒有繼續馬特烏斯的話題,緩緩說道:“我們見過許多因信仰迷失的人和神,我們也本能用更激進的舉動處理這件事。你知道,勾結異教徒的罪名足夠讓你下台。”
“所以起碼你們沒迂腐的無可救藥。”
馬特烏斯很快為自己這句話後悔。
當爭執的兩方都是好人時,總要有人當另一方認為的壞人。
“我們會派出四支隊伍去雪山、舊下水道、列儂群島、直到找到陸離的下落。”
馬特烏斯失態地站起:“你們不能這麽做!”
那雙深藍色眼睛仍然和藹,但變得讓馬特烏斯痛恨:“我們踐行了審判所堅定,騎士們為自己的信仰獻身。而你……背負騎士們的犧牲。”
“殺死他們的是你!”馬特烏斯怒吼道,從來都是平和的臉龐布滿青筋。
“再肮髒的手段也是為了行使正義。”
“可笑的——”
“市長大人!”
助理瓦倫多的大喊阻止馬特烏斯褻瀆侮辱審判所的話語。
充血眼珠憤恨地凝視平靜的烏撒主教,馬特烏斯市長跌進椅子,用所有力氣擠出回答。
“……舊……下……水……道。”
“舊下水道……他要逃去午夜城是嗎?”
“所以說你們並不了解陸離。”馬特烏斯市長不再偽裝對烏撒主教的惡意,尖酸諷刺著。
“感謝你對騎士們的重視,我不打擾了。”
烏撒主教重新戴上他的冠冕,告別後轉身離開。
因激動顫抖的馬特烏斯失神望著關閉的房門。
拖了三天,希望陸離閣下已經離開了舊下水道……
此時,陸離剛剛踏上荒蕪之地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