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站在安德莉亞的甲板,安德莉亞被深海之神托起。

凜冽海風吹拂衣角發梢,回歸艾倫半島用不了太久。

維納不凍港仍然處於失聯狀態,從午夜城寄來的消息告訴陸離:掌控維納不凍港的審判所封鎖了城市。

“審判所信仰的是古老者嗎。”陸離抬頭對城市般巨大,灑下陰影的深海之神說。

“吾不知道審判所是什麽……”

“你準備毀滅的城市的掌權者,一個教會,信仰太陽之神。”

“太陽之神……”

祂的低誦於海麵上回**:“是吾沉眠歲月中誕生的異神,隕落於上個紀元末……”

“可他們仍在信仰祂。”

“還記得吾曾說過的……信仰是力量。許多異神因信仰誕生……”

而深海之神襲擊維納不凍港時並未感受到異神的氣息。

甲板上的陸離安靜思考。

審判所如此激進的行徑是否與此有關?

教會從不是審判所的側重點,也不強求人們信仰。如果他們真的想要複活異神,那他們隱藏的足夠深。

“去維納不凍港,我需要借用你的力量。”

……

寒冷的冰天雪地,許多居民被從溫暖的房屋裏趕出,裹著單薄外衣瑟瑟發抖跟隨審判所衛隊離開。

神情陰鬱的中年人離開窗邊。

他的同伴圍聚在火爐旁,明亮火光舔舐著侃侃而談的臉龐:“這讓我想到一個笑話。午夜城命畫家創作一副名為《午夜城驅逐異教徒》的油畫。不情願的畫家在逼迫下完成了作品。幾天後來取畫的官員感到震驚:油畫裏是一副風景畫。有雪山和巨大的球體。官員指著雪山問,‘這是什麽’,畫家說是世界背脊山脈。官員又指著灑下陰影的巨大球體問‘這個呢?’畫家說,‘是眼魔蠕蟲’。‘異教徒在哪?’官員忍不住問問。畫家回答,‘異教徒在午夜城’”

收獲一陣苦澀低笑的中年人攤開手掌。

“也許我們可以把這幅畫換成《維納不凍港驅逐異教徒》?”

“你也想被抓去地牢?”端著咖啡的友人問。

“我可不配。關進地牢都是和那個驅魔人有聯係的,我甚至沒見過他。”講笑話的搖了搖頭。

站在一旁的中年人忽然說道:“我們就任由審判所和那些……那些曾被他們處置的異教徒一樣四處傳播信仰?殺死惡龍的勇士變成惡龍?”

“冷靜……冷靜。”同伴連忙示意他小點聲。

“其實也沒那麽糟對嗎?審判所不是邪教,太陽之神也不是邪神……”縮在最靠近火爐的座椅裏的中年人猶豫說。

嘭嘭嘭——

正在這時,樓下房門被敲響。

幾名中年人對視一眼。

“好極了波特。既然你不覺得那麽糟,和外麵衛隊交涉就交給你了。”

“別出賣我們。”有人向經過的波特開玩笑。

接下來他們保持安靜,傾聽波特走到樓下,從地板下的客廳經過,打開房門和門外交涉,然後響起雜亂踏上樓梯的腳步聲。

出現門外的審判所衛隊嚇到了樓上眾人,和波特開玩笑的友人甚至拿不穩咖啡杯。

還好,他們先前怨言沒被波特出賣。

“審判所要求我們去教堂。”波特站出來說道。

“我們?都去?”窗邊的中年人皺眉問。

“呃……沒錯。”波特瞥了眼散發冰冷氣息的騎士,緊張地說。

這群中年人不得不套上厚厚大衣和圍巾,加入被帶走的市民隊伍。

……

嘭——

黑海盜幫據點,驚慌失措的嘍囉闖入地下室。

提著染血長鞭施暴的頭目殘暴轉頭:“我告訴過你不要在——”

台階上探進地牢的晃動影子打斷頭目的話,瞪大的眼睛中審判所衛隊進入地下室。

“是審判所衛隊來了!”嘍囉的補充姍姍來遲。

“這個該死的小偷偷了黑海……”忽然反應過來這幫冷冰冰的家夥來曆,頭目生硬改口:“偷了我的東西。他還活著,我隻想懲罰一下。”

說完讓不長眼的手下趕緊釋放小偷。

審判所無意理會頭目的私刑,他們隻為一個目的而來。

“教堂?從我記事後就再也沒去過那裏了。”頭目疑惑嘟囔一句。“好吧好吧,我跟你們去,等我幾分鍾,我去和奶奶說一聲。”

離開這幫帶來壓力的騎士,頭目套上外衣前往樓上,與粗獷外表不同地輕緩敲響房門,等到門後傳來蒼老說話聲才推門進入。

“奶奶,我要出去一趟。”

“小皮特你要去哪?”

“呃……是場聚會,維納不凍港最大幫派邀請我們。”

“注意安全……被大孩子欺負了來找奶奶。”

“當然當然。”頭目煩躁地應付,帶著一眾手下出門,擠進熙攘街道。

維納不凍港很久沒有這麽繁華了。

好像到處都是人,擁擠在凜冽寒風的街道。

從空中俯瞰街巷,市民們被維持秩序的士兵與騎士引導向每座附近教堂,還有被教會征用改建成臨時教堂的商鋪公司。

每座教堂都容納了成百上千的市民,牧師引導他們念誦禱告。

許多市民並不介意信仰已經深入人心的太陽之神。也有部分市民排斥審判所的異況,但這種不滿很快被按捺——衛隊士兵們就圍在教堂外。

擁有更深層思考能力的市民感到不安。而隨著一天天過去過去,他們仍被控製在教堂裏,不斷禱告念誦,不安擴散。

盡管對於許多快要吃不上飯和已經吃不上飯的貧民而言,開放維納不凍港儲存倉庫發放食物和並不寒冷的教堂讓他們感恩戴德。

無論如何,不管市民、貴族、或是官員,他們什麽也不知道,隻能如同囚禁般關押在教堂,重複每日祈禱。

整座城市數十萬市民的禱告持續了一個星期。

一次例行禮拜之後,人們不約而同地感受到有什麽正在孕育,在誕生,在回應——

但在感受更加清晰之前,市民們失去感應,從沉睡中醒來。

波特在溫暖的火爐邊蘇醒,咖啡尚有餘溫。黑海盜幫頭目在地下室的冰冷地麵醒來,小偷也緩緩轉醒。

當茫然的市民們陸續趴在窗前,離開房屋走上街道。他們震撼看到佇立海灣,與維納不凍港相對的鬥篷陰影。

深海之神放下安德莉亞,低矮甲板的安德莉亞讓陸離踏上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