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慌亂。
那小醜隻是直勾勾的盯著她。
瞬間，蘇青魚頭疼欲裂，她試圖集中注意力，但是她覺得身體變得沉重，頭腦裏彌漫著一種奇怪的混亂感，思維模糊不清。
是汙染……
移開目光！移開目光！移開目光！
床肚裏一片漆黑，沒有光源，小醜的身體藏在黑暗裏，唯獨那張畫滿了油彩的臉清晰可見。
蘇青魚緊緊咬著自己的下唇，直至滲出鮮血。
鐵鏽味道在她的舌尖蔓延。
她的眼球拚命的想往旁邊轉。
穩定心識，把目光從小醜的臉上移走。
身上壓抑的感覺稍微變得輕鬆了些。
此時，無心用劍柄敲了敲門。
提示蘇青魚，優優回來了。
蘇青魚剛剛擺脫那種被鉗製之感，整個人猛的往後一退，她將床單放下來，坐回原本的位置上。
優優用嘴巴叼著茶壺。
他走進房間。
桌子上有空茶杯，蘇青魚立刻拿起一個，優優走過來，他低下下巴，茶壺裏倒出乳白色的牛奶。
牛奶緩緩流入杯中，形成白色漣漪。
倒完牛奶之後，優優靈活的把茶壺放在桌麵上。
“喝吧，放鬆點。”優優放鬆地靠在布藝沙發上，他沒有手，上半身更是纖細，看起來人畜無害。
這個房間與破舊的馬戲團格格不入。
蘇青魚端著杯子放在唇邊，她的嘴唇碰到溫熱的牛奶，假裝自己喝了一口，然後放下杯子，用紙巾擦拭幹淨。
無心大多數時候是沉默的。
優優歪著頭問道：“你覺得我的房間怎麽樣？”
蘇青魚謹慎的回答：“挺好的。”
“那你想不想和我一起住呀？”優優有些友善的過頭了。
蘇青魚看著柔軟的席夢思床墊，搖了搖頭：“腰不好，睡不了軟床。”
蘇青魚垂眸，優優在那群肮髒瘦弱的孩子裏，明顯是最特殊的，他衣著整潔，有單獨的房間，還經常出現在團長的身邊。
她沒有把優優當做孩子看待。
因為優優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樣，其他的孩子會注意到無心，有的雖然不會說，但還是會露出恐懼的神色。
就像蘇珊，她雖然偽裝得很好，但她的目光會有意無意落在蘇青魚背後的無心身上。
隻有人類，才會關注副本裏出現的詭異。
而優優不同。
他對待無心的態度，更像是重度汙染的人類或者詭異。
副本中，詭異和詭異之間，除非基於「它」安排的身份，其餘情況下，基本上互相無視。
“和我住在一起，團長就不會發現你是健康的孩子了。”優優盤著腿，整個人都縮進沙發裏，“我比較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
“你的胳膊，是天生的嗎？”
“是的呀。”優優看著自己空****的袖子，“我出生就是這個樣子，已經習慣了。
就是穿衣服不方便，每次都需要團長幫忙。”
“這裏其他的孩子呢？他們也是先天殘疾嗎？”
蘇青魚觀察到，除了籠子裏帶過來的十二個孩子，馬戲團裏還有其他小孩。
他們多多少少，都有些殘疾。
“也不都是天生的啊。”優優臉上的笑容逐漸增加，他眨了眨眼睛：“特技表演，會有一點點危險。”
此時，房間外傳來淒厲的慘叫聲。
那聲音刺耳恐怖，充滿了絕望和痛苦，像是一把銳利的尖刀，在蘇青魚的耳膜上麵劃過。
是其他孩子乞討回來了嗎？
優優看向門口，然後輕鬆的說道：“有點吵，要不要把門關起來？”
“不用。”蘇青魚豎起耳朵聽。
在那尖銳的叫聲中，蘇青魚好像聽見秦霄的聲音。
優優對尖叫聲充耳不聞，他問道：“你去乞討，外麵那些東西沒有找你要東西嗎？
明明沒有免費的午餐。
想要得到什麽，就得付出什麽。”
蘇青魚表現出感動的模樣，她撒謊道：“我遇到的人很善良，他什麽都沒要，就給了我冥幣。”
“不可能。”優優很篤定，“就算你裝成小啞巴跳舞，他們也不會憐憫你。”
蘇青魚問：“如果我沒有乞討到錢財，會受到什麽懲罰呀？”
“那隻能說明你不適合乞討呀，團長會給你安排個合適的工作。”
這個「合適的工作」，聽起來就不像是什麽好事情。
如果排除藏在床肚裏的小醜，這個房間還是比較正常了。
優優暫時沒有表現出醜陋詭異的一麵。
外麵的尖叫聲漸漸弱了下來。
蘇青魚告別優優，離開房間。
馬戲團裏到處張貼著小醜的海報。
窺視感如影隨形。
蘇青魚跟隨微弱的喘氣聲，走到馬戲團後麵的鐵皮房附近。
鐵皮房外彌漫著一股濃重的惡臭，令人作嘔。
因為是小孩子的身體，比較善於隱藏。
蘇青魚躲在鐵皮房旁邊的灌木叢裏，觀察四周。
無心兩根白骨手指夾著紙條，遞到蘇青魚麵前。
“哪來的？”
“路上撿的。”
蘇青魚還沒來得及看，就聽見熟悉的聲音。
“救命……救命啊……”
她從爛了洞的鐵板縫隙往裏麵張望。
結果，正好對上一隻布滿血絲的瞳孔。
“救命……是我啊，我是秦霄，你是來救我的嗎？”秦霄認出蘇青魚，他聲音非常虛弱。
此時此刻，秦霄的雙手被緊緊地綁在背後，無法自由掙脫。
“你還好嗎？”
“很不好。”恐懼和絕望的情緒在秦霄的心中交織，他貼著縫隙邊緣，向蘇青魚求救：“蘇珊是騙子！
就是因為她，我才被團長抓走的。
團長是個變態，他把身體健康的小孩子全部關在這裏！”
蘇青魚又問：“你可知道，團長要對你們做什麽？”
“暫時還不清楚……團長隻是把我全身上下的毛都剃光了……你救我出去好不好？
我出去再和你慢慢說。”
蘇青魚有些為難的搖頭：“我剛剛看了鐵皮房的門，那裏被鐵鎖封住入口。
我隻是小孩子，以現在的身高，連門鎖的位置都夠不到，沒有辦法救你。”
“有辦法的！我聽說，鑰匙在那個沒有雙臂的小男孩身上……”
蘇青魚示意他先別激動。
“裏麵有多少個小孩？”
“我……我不知道……”秦霄語氣慌亂，“裏麵有幾個小孩已經死掉了。”
兩人正在交談之際。
蘇青魚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
“哢噠、哢噠——”
“等等，有人來了。”蘇青魚立刻躲回灌木叢中。
秦霄慌張起來，他緊緊貼著縫隙，眼裏的血絲猙獰恐怖，隻聽他提高音量說道：“你別走！我們是隊友啊！救我啊！救我！”
在生死關頭，秦霄也顧不上其他的，蘇青魚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他要死死抓住。
“實在不行，你從外麵把這個縫隙摳爛！
你別走……求你……別走啊！
不然的話，我就告訴團長你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