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你的爸爸媽媽很愛你嗎？”
“對呀，他們很愛我，我就不能殺死他們嗎？”優優眉眼彎彎，說起話來聲音甜得像是加了蜂蜜，他望著蘇青魚，還是那副天真爛漫的模樣，“你的想法很奇怪呢。”
蘇青魚點頭，一臉嚴肅：“可以可以，太可以了。”
有些人惡從胎生，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維揣度。
優優開始回憶小時候的事情，他的聲音很愉快，所說的內容卻無比沉重：“小的時候，爸爸媽媽送我去學校上學。
學校好熱鬧，有好多小朋友陪我玩，我們一起畫畫，紅色的顏料不夠，我還讓他們用我的血呐。
可是呀，那些小朋友的家長都很討厭我，他們會罵那些孩子，說他們在對著空氣胡言亂語，不允許小朋友和我一起玩兒。
爸爸媽媽怕我受到傷害，幫我安排轉學。
但我在哪裏都不受歡迎。
爸爸媽媽就隻能把我放在家裏，他們會輪流陪伴我，帶我去動物園看大熊貓，帶我去海洋館看白海豚，帶我去山上看星星，帶我去公園裏看百花盛開。
可我總是會把事情搞砸，我去動物園的時候，老虎會跑出來吃人，我去海洋館的時候，飼養員會掉進鯊魚的池子裏……不幸總是圍繞著我。
我哭著對爸爸媽媽說，是不是我帶來了不幸？
爸爸媽媽安慰我，他們告訴我無論我是什麽樣的，他們都會永遠愛我。
我覺得他們真的好偉大，他們的愛很無私，於是我把他們殺掉了。”
他的話讓蘇青魚感到心裏不適。
蘇青魚不解的問道：“你為什麽要殺死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對呀，為什麽呢？為什麽我要殺死他們呢？”優優抿著唇笑，“因為把美麗的東西撕掉，有一種痛徹心扉的快感。”
他頂著宛如天使般精致的麵孔，粉嫩的嘴唇說出惡魔的話語。
當一個人，做了一件壞事，人們總會傾向於去尋找理由。
他會不會是因為仇恨？會不會是因為嫉妒？會不會是因為誤會？
仿佛有一個理由，傷害別人的行為就不會那麽難以理解。
但是，一個父母健全，從小被愛包裹住的人也會做作惡。
為什麽不可以呢？
孟子說，人之初，性本善。認為人在生下來的時候，本性是善良的。
荀子說，人之初，性本惡。認為人生下來有動物的屬性，獸性是人類的自然屬性，需要通過後天的禮義廉恥來教化。
而三字經裏又說，性相近，習相遠。
認為人生下來的時候本性相似，沒有善惡，而後期的成長環境導致了不同人的善惡。
在優優的身上，蘇青魚看見的是性本惡。
他不去報複那些對他不好的人，反而將屠刀揮向自己最愛的人。
他在追求扭曲的快感。
那他的心結又是什麽呢？
蘇青魚沒有辦法理解心理變態的邏輯，摸不透他的心思。
“了解了我的過去，你有喜歡我多一些嗎？”優優滿懷期待的看著蘇青魚，“我以前也和別的孩子分享過我的過去，可是他們都很害怕。
小啞巴，你不一樣，我覺得你懂我。”
蘇青魚在心裏罵罵咧咧。
臉上一片祥和。
“那你信不信任我？”蘇青魚保持自己臉上的笑容。
優優雙眸清澈，睫毛上翹，笑著說道：“你喜歡我多一些，我就信任你。”
“你信任我，我就喜歡你多一些。”蘇青魚緊緊圍繞著通關規則。
她不是來和優優閑話家常的。
她是來解開他的心結，獲取他的信任的。
優優垂著頭想了一會，然後抬起小臉認真地對蘇青魚說：“那我相信你。”
蘇青魚順著杆子就往上爬，她往前走了一步，目光灼灼地盯著優優，正色道：“作為你最信任的小夥伴，你隨時可以和我分享你的心結。
有心結，要分享。
沒有心結，創造心結也要分享。”
優優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說道：“我可以說的，都已經和你說過了。”
這話像是在提示。
蘇青魚在回去的路上，將優優對她說的話從頭到尾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我們在小鎮裏多逛一逛吧。”優優看見柳樹之下的秋千，跑過去坐在上麵翹起腳來**呀**。
而蘇青魚看著時間，她說：“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紅蘋果馬戲團】規則第三條。
【請務必在夜幕降臨之前回到馬戲團。】
“你真應該晚上出來看看。”優優聽話地從秋千上麵蹦了下來，他神秘兮兮的說道：“天黑的時候，那些從馬戲團裏逃走的小動物會坐著旅遊大巴回來。
他們全部變成了兩條腿直立行走的動物。
不僅如此，還會張著嘴巴說人話，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根據優優的描述，那些動物逃進黑森林之後，變得更像是童話世界裏的生物。
黑森林很可能是新的副本。
“你晚上出來過？”
優優毫不隱瞞地說道：“我偶爾會跑出來玩。
我喜歡晚上的小鎮，大地像是活過來一般，你如果晚上走在小鎮上，會發現地麵是軟的，它起起伏伏，你能感受到它的生命力。”
它？
“它是什麽？”
“它是從黑森林裏溢出來的東西。”優優微微皺眉，“對於我來說，比起黑森林，我更喜歡馬戲團。”
優優口中的它，指的是汙染。
夜晚的小鎮，就像是【黑森林】副本和【紅蘋果馬戲團】副本的汙染源發生了交叉，在交匯處所產生的異變。
副本與副本之間並沒有明確的界限。
他們會相互滲透一小部分。
就像是兩股氣流交匯。
二人在天黑之前回到馬戲團。
優優讓蘇青魚將糖果交給團長，團長接過滿籃子的糖果，從中間拿出三顆，交給蘇青魚。
“吃吧哢哢哢。”團長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蘇青魚將糖果放進口袋裏，比劃著手勢向團長表示感謝。
團長站在那裏，用黃豆般的小眼睛緊緊盯著蘇青魚：“現在……哢哢哢……吃下去。”
他要親眼看著蘇青魚吃下去。
規則裏說，糖果吃多了容易產生幻覺。
而不久之前，蘇青魚已經產生過幻覺，她在優優的房間裏看見花瓶女孩，而花瓶女孩曾死在她的麵前。
團長見蘇青魚遲疑，脖子上的瘤子腫大到接近柚子的大小，他憤怒地敲打著拐杖，質問道：“哢哢哢……你為什麽不吃我給你的糖？
你是不是存在異心？你是不是討厭馬戲團？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這一連串的問題，像是針對蘇青魚。
這是一個五人副本，死了三個，走了一個，就剩下蘇青魚。
她當然會被特別關注。
【紅蘋果馬戲團】規則第二條後半段。
【請對團長保持禮貌的態度，不要質疑團長的權威，更不要激怒團長，否則，團長有權利將你驅逐馬戲團。】
現在將團長激怒，團長會將她攆出去。
而外麵，已經是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