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月光透過殘破的窗戶灑下淡淡銀輝,勾勒出房間破敗的輪廓。

天花板上,詭影重重。

蘇青魚的語氣有些隨意,還帶著些剛剛醒過來的慵懶:“是呀,你把我吵醒了。

我可是有起床氣的,你要是沒有正經事情無緣無故把我吵醒,我會發瘋。”

規則裏又沒有說,試煉者一定要裝睡。

花花在天花板上麵晃動著自己殘損的手臂,月光之下,陰影晃動,瘦骨嶙峋,嘴唇慘白。

“還缺少一塊骨頭……哢哢哢……你答應我幫我找到身體的。

你要是做不到,就把你的手給我。”

花花的長發垂下,遮住半邊臉,隻留下一隻漆黑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

如同藏在暗處伺機而動的野獸。

若不是忌憚無心,蘇青魚覺得花花一定會從天花板上麵撲下來,和她貼臉。

畢竟,嚇唬試煉者,讓試煉者因為慌亂而出錯,也是副本裏詭異的工作之一。

蘇青魚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她語氣平淡地闡述著:“我答應資助你冥幣,幫你購買新的身體。

並沒有直接答應把手骨給你。

我想,用冥幣買一塊合適的手臂骨頭,應該不難吧?”

花花眼窩深陷,留下一片陰影,她的臉上沒有表情,毫無生氣:“我隻要手骨……哢哢哢……美麗的白色骨頭。

我們很像,你的骨頭裝在我的手上,一定很合適。”

“我不合適,我可以給你張羅一個合適的。”蘇青魚看向無心的手。

無心雙手環抱,把自己的手藏起來。

哎呀,不配合。

“不可以商量一下嗎?”蘇青魚又看回吊在天花板上麵的花花,“金額隨便你開。”

蘇青魚以為花花會為難一下。

結果,她獅子大開口:“那至少得一萬冥幣。”

“可以呀。”

冥幣不是問題。

花花立刻更改口徑:“不對……哢哢哢……應該是兩萬冥幣。”

“可以。”

“三萬……不……哢哢哢十萬!”花花的頭顱扭成不可思議的姿勢。

十萬冥幣可以買好多好多根手臂骨頭。

她感受到自己等級太低,已經認知不到冥幣的數額,她所開出的數字,已經是她詭異腦袋裏認知的天文數字。

“一根手骨,超級值錢,要這個價的。”

蘇青魚輕飄飄丟下一句:“我給你二十萬冥幣,現結。”

花花激動地從天花板上麵掉了下來。

無心用劍柄直接將其掃落至牆角。

“嘭——”

花花還沒有從垃圾堆裏爬出來,僅僅是伸出一隻蒼白的手,生怕蘇青魚反悔,說道:“優優的秘密是,他不可以掉眼淚。”

語速之快,連“哢哢哢”都沒有加。

詭異和人類相處,有一條通用規則,那就是當人類和詭異就某一類事情達成合約,且身為詭異的一方已經履行的時候,人類方必須履行,否則詭異就可以吃掉這個人。

她把頭發遮擋住臉,卻遮擋不住撕扯著向上的嘴角。

“哢哢哢……我已經告訴你優優的秘密,你不能夠反悔了。”

蘇青魚從**坐起來,拿出二十萬冥幣扔在床尾處遠一些的地上。

“說得再詳細點。”

“優優是快樂天使,不可以掉眼淚。”花花翻來覆去隻會說這類似的話。

看來,這個副本不允許她直接透露答案。

“你從小就被養在罐子裏,為什麽說優優把你的身體藏起來了?”

“我是團長第一個撿到的孩子,團長想要通過救贖我來贖罪。

癩頭和尚告訴團長,團長隻要贖了罪,身上的瘤子就會下去。

團長想把我從花瓶裏拿出來,他為我找來了合適的身體,在他死去的前一夜……哢哢哢……曾經告訴我,他已經聯係好了醫生。

做完手術,我就可以站起來。

但團長病死了,他在第二天從外麵帶回優優,我親耳聽見優優對前來做手術的醫生說,手術已經不需要了。

優優對我說,他會……哢哢哢永遠照顧我。

我表麵上和他關係很好,實際上我知道,就是他把我的身體藏起來的,他不讓我做手術,還經常送給我新的花瓶。

我才不會因為區區幾個花瓶就感謝他。”

蘇青魚問:“那你又是怎麽找回身體的?”

因為收取了蘇青魚的冥幣,花花服務態度直線上升,她將一切和盤托出:“優優還給我的。

他說真的很對不起,他抽走了我一根手骨做成骨笛,送給了森林裏的朋友。

我的骨頭真的很特別,隻要吹響它,它就會自動唱歌。

你聽我的歌聲嗎?

真的很美妙。

連我自己都欣賞著自己動人的歌喉。”

交代完一切,花瓶女孩抱著冥幣離開了。

蘇青魚重新躺回**。

優優把身體在這個時間節點還給花瓶女孩,必然有他的用意。

優優不可以掉眼淚。

如果掉眼淚的話,秘密就會暴露。

蘇青魚決定,弄哭他!

第二天早晨,馬戲團的孩子和往常一樣出門乞討。

前幾天,蘇青魚嚐試著和原本生活在馬戲團的孩子們聊天。

她發現,每個孩子的身上都有一些小故事,基本上都是和童年相關的,那些故事雖然光怪陸離,但沒有線索,隻是幹擾項。

在他們的口中,團長是大善人。

早晨,蘇青魚去挑選小動物的時候,美人蛇蘇珊主動往她身邊靠,要求蘇青魚帶她出去。

蛇爬得太慢,蘇青魚挑選了之前優優推薦的那隻熊。

那熊自從上一次被蘇青魚揍過之後,見到蘇青魚就表現得有些畏懼。

這樣正好。

蘇珊吐著長長的舌頭,就像是蛇的信子。

“隻有動物,才可以進入黑森林。”

蘇青魚牽著熊往外走。

蘇珊在她的身後尖叫。

“變成動物,和我一起進入黑森林!”

她置若罔聞。

路過優優房間的時候,房門是虛掩著的,透明的絲線沿著門縫連接到馬戲團後麵的鐵皮房,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楚。

蘇青魚又往房間裏麵看了一眼。

裏麵空無一人。

隻有牆壁上貼著的小醜海報咧著笑臉。

“嘭!”

封閉的室內起風,將房門狠狠地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