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魚避開那些鮮血,繼續敲701的門。

那個精神萎靡的女人打開門,半個腦袋卡在門縫裏,見到蘇青魚,有些詫異的張開嘴巴:“你怎麽還沒有離開?”

“我來找你呀。”

女人疑惑地看了看蘇青魚的身後,驚恐的說道:“不對,你的那兩個朋友呢?

剛才你來的時候,身後還有一男一女,怎麽這會兒就你一個人了?”

蘇青魚輕描淡寫的說道:“我的朋友有點兒事情,沒跟過來。”

那女人則是慌了起來:“那你快點走!不可以在這裏逗留!

這裏很危險,他隨時會發現你!

不要一個人來到第七層,否則被他發現,你就逃不掉了。”

他是誰?蘇青魚心裏疑惑,但是,她需要抓緊時間,沒辦法多問。

見女人又要關門,蘇青魚把礦泉水瓶卡在門縫裏,彎眉淺笑:“小姐姐,先別急著關門。

你的兒子說,你和他玩躲貓貓,讓他藏起來數到1000。

他已經從1數到了1000,就等著你去找他。

他藏在很容易找到的地方,希望你可以接他回家。”

女人聽到這話,關門的手一停,她捂著嘴巴,兩行熱淚順著眼眶滑下,從削尖的下巴滴落。

那掉落的眼淚,是一個母親破碎的心。

“你怎麽知道我和我的兒子玩躲貓貓?”女人擦了擦眼淚,試圖掩藏自己的失態。

蘇青魚看見,女人的一隻手臂上纏著繃帶,另一隻手臂上坑坑窪窪,好像被刀剜走一塊又一塊的肉。

有些血跡已經幹涸,坑坑窪窪,留著黑色凹陷的疤。

有些傷口還在湧出新的血液,舊傷添新傷,也難怪這個女人如此憔悴,麵無血色。

“是你的兒子告訴我的,他在等你接他回家。”

女人聽到這話,眼淚決堤,她的手有些顫抖:“我可憐的孩子呀,不得安息。

姑娘,你快走吧,不要在這個樓層逗留太久。

把這個紅繩的一端係在我兒子的手腕上,剩下一端往樓上拋,告訴他,媽媽會接他回家。”

紅色棉線塞進蘇青魚的手心,此時太陽已經下山,蘇青魚已經先一步辨認好方位,她進入安全通道往下,沒有等聞雪茶。

七層一個人太危險,她決定今夜在六樓過夜。

下樓的時候,她在正確的安全通道消防門把手上掛了一根粉色皮筋,如果聞雪茶看見,這個皮筋會幫她指路。

樓梯的轉角處,黃帽子小男孩正在用頭撞牆,每撞一下就會數一個數字。

“650、649……”

仿佛失去靈魂,機械的數著數字。

蘇青魚來到黃帽子男孩的身後,他也沒有回頭,隻是幽幽的說:“姐姐,你怎麽隻有一個人呀?”

和前兩次不同,黃帽子小男孩竟然沒有在一開始問媽媽的事情。

受到人數的影響,副本開始產生變化。

蘇青魚覺得自己處理完黃帽男孩的事情,有必要撈一下聞雪茶。

不回答黃帽男孩兒的問題,蘇青魚從懷裏拿出手掌罐頭。

“小朋友,想吃零食嗎?”

聞到味道的小男孩頭轉一百八十度,他的額頭因為碰撞已經凹陷,看見罐頭,男孩兒愉快的拍了拍手:“姐姐,這是給我的嗎?”

“是給你的。”蘇青魚把罐頭放在地上。

男孩拿走罐頭,伸出舌頭舔了舔罐頭的邊緣,然後一派天真的揚起他可以打馬賽克的臉:“姐姐,你真好。

你找到我的媽媽了嗎?我真的好想她。

我不想獨自留在樓梯裏,我想回家,我想和媽媽永遠在一起。”

蘇青魚拿出紅繩子,不再看男孩的臉,把紅繩子的一端係在男孩子的手腕上:“找到了,你的媽媽說把紅繩子係在手腕上,她就會接你回家。”

剩下一端,蘇青魚往身後拋去。

原本鬆弛的紅繩子,慢慢的被牽緊。

黃帽男孩受到紅繩的牽引,他站了起來,左手抱著手掌罐頭,右手抱著一個黑色的骨灰盒。

當他起來的時候,頭上的黃色帽子掉落。

他的天靈蓋就像鐵罐子被拉開一半,裏麵有粘稠的**在晃**。

小男孩開始哭泣,他的雙眼流出血淚。

“大姐姐,謝謝你,媽媽終於願意接我回家了。”小男孩走到蘇青魚的身邊,拉住她的手,蘇青魚感受到一陣刺骨的寒冷從手背上傳來。

小男孩手的溫度宛如屍體,他攤開蘇青魚的手掌心,張著漆黑的嘴巴,從胃裏吐出一顆小核桃。

拇指蓋大小的核桃滾入手中,手心傳來有些刺痛的腐蝕感。

“作為感謝,這是我送你的小禮物,”

男孩留下這顆核桃,跟著紅繩子一步一步邁上向上的台階。

蘇青魚拿到男孩的感謝禮,塞進口袋裏,扶著扶手下樓。

來到第六層的時候,走廊外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在黑夜裏站著走廊往外看,可以看見對麵的那棟樓住戶的玻璃上泛著紅光。

蘇青魚會不由自主的想,是不是天空上有一輪碩大的紅色月亮,把這個詭異的世界妝點的如此明豔。

六樓老奶奶的兒子扛著半隻生羊回家,羊膻味味充斥在空氣中。

沉重的羊壓著男人,羊是從中間剖開的,半個羊腦袋耷拉在男人的肩膀上,從男人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扛得很吃力。

男人一直盯著蘇青魚看。

蘇青魚沒有和男人說話,她準備先在這裏等一下聞雪茶。

604室的老奶奶給男人開門,老奶奶看見自己的寶貝兒子回來了,喜笑顏開,她幫自己的兒子把羊抬進去。

“姑娘,你怎麽在門口站著呀?

天黑了,要不要進來喝一碗熱騰騰的羊骨湯?”

老奶奶**蘇青魚進門,而蘇青魚絲毫不吃這一套。

於是,老奶奶戳了戳她的兒子,他兒子進屋端了一碗熱騰騰的湯,雙手捧著遞給蘇青魚:“小美女,喝口湯吧。”

無心接過那碗湯,碗裏的羊油和浮沫晃了晃,他用漆黑的雙眸鎖著那個男人,伸出白骨手:“請給我一個湯勺。”

男人把手上的油在自己的白襯衫上擦了擦,那雙眼睛像是一條毒蛇。

老奶奶連忙把湯勺拿出來,放進碗裏,對著無心討好的笑了笑,把自己兒子拉進屋。

無心用湯勺攪了攪羊骨湯:“跟著主人,三天餓九頓。”

蘇青魚用食指指著自己:“無心,你在和我說話嗎?”

這裏也沒有其他人。

無心根本就沒有白眼珠,可蘇青魚覺得,無心向她翻了一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