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神第三隻眼睛的照射。
蘇青魚看見,唐僧的袈裟之下爬著一群黑影。
那些黑影像是從地獄深處而來,向唐僧伸出無數隻手,不停地把他往下拉扯。
二郎神的眼睛,可以讓隱藏在唐僧身上的汙染現出原形。
唐僧雙手合十,閉上眼睛,他聲音平和,說出的話卻冰寒刺骨,他說:“悟空,為師不是妖怪,你不尊師……哢哢哢……口出妄言,才是被妖怪迷了心智。
看來,隻有緊箍咒才可以幫你恢複……哢哢哢……”
都“哢哢哢”了,暴露了啊喂。
唐僧開始念緊箍咒,聲音越來越響,速度也越來越快。
痛苦如千萬根細針,鑽入孫悟空的腦海,讓他疼痛難忍,仿佛頭顱即將爆裂。
沙和尚脖子上的八顆人頭項鏈,同樣齊聲念著緊箍咒。
那些聲音聚集在一起,洪亮如鍾。
“別念了!師父!別念了!”
孫悟空手指摳著緊箍,痛苦不堪,他的身體顫抖著,嘴角溢出血跡。
沙和尚扯下脖子上的八顆人頭項鏈,他對著唐僧大喊:“師父,大師兄要不行了。”
那八顆唐僧的頭顱滾落在地,他們脖子的切麵被塵土弄髒,蹦著要往沙和尚的身上爬。
沙和尚一腳踢開那八顆人頭。
”你這麽對大師兄,我不認你了!”
唐僧卻沒有停止,袈裟之下的黑影圍繞著他,在黑影形成的漩渦之中,是顛倒的世界,那裏血光衝天,神佛的屍身堆積成山。
蘇青魚手中二郎神的頭顱開始顫抖。
那頭顱橫著旋轉,力氣很大,似乎是想把眼睛對準蘇青魚。
蘇青魚手酸,她命令瓔珞:“幫我一起控製住這顆頭顱,絕對不可以讓他轉過來。”
“遵命,主人。”瓔珞伸出綠色的藤蔓,捆綁住二郎神的頭顱。
另一邊,由於唐僧不停地念緊箍咒,且不顧沙和尚的勸阻,伴隨著“砰”的一聲,血霧噴湧,孫悟空的頭顱炸裂。
那緊箍咒變成手鐲的大小,掉落在地上。
孫悟空失去了半個腦袋,直挺挺地倒下,化成一塊染血的石頭。
天空的巨佛露出詭異的微笑。
巨佛的眼睛已經完全睜開,圓滾滾的,在天上看著這一切。
沙和尚看見孫悟空死亡,發出一聲怒吼,響徹天地之間。
他渾身的毛發就像是被烈火燃燒,全部豎了起來,變成了血一般的紅色。
他撕心裂肺地喊道:“師父,大師兄一路尊你敬你,保護你的安全,有什麽危險,他都是第一個衝在最前麵,你為什麽要這麽對待他?!
你明知道大師兄天不怕地不怕,隻怕頭上的緊箍咒,你為什麽還要一直念?
出家人以慈悲為懷,你連一隻螞蟻都不舍得殺生,為什麽要傷害大師兄?
你不是師父,師父不會這麽對待大師兄的!”
唐僧睜開眼睛,臉上隻有麻木的神情,他說:“悟空是不死神猴,他不會死的。
悟淨……哢哢哢……快喚醒悟空,讓他起來對付這隻發了瘋的白龍,西行之路,不可耽擱,我們該要上路了。”
沙和尚犯了嗔戒,他悲憤地說道:“大師兄已經變成了石頭,你還要使喚他!你這麽對我就算了,大師兄都死了,你還要這麽對待他!”
地上唐僧人頭項鏈,不停地在沙和尚耳邊洗腦,讓他聽師傅的話,如果再不聽話,緊箍咒就會套在他的頭上。
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妖怪!我們這一路上降妖除魔,沒想到,最大的妖怪就在我們身邊!”
沙和尚一怒之下,拿起月牙鏟,飛身向前,砍下唐僧的頭顱。
頭顱和身體分開的刹那,唐僧突然麵露釋然的神色。
他的身體被那些黑色的陰影往下拉扯分食,而頭顱飛落在沙和尚的手中。
伴隨著唐僧這一世的死亡,那白龍體內銀騮馬的怨氣散去。
白龍就像是從內部被掏空,銀騮馬怨氣一散,它也隻剩下空殼,在天空之中轟然倒塌。
“悟淨……”沙和尚手中唐僧的頭顱眼角劃過一顆淚珠,他本體意識回歸,幡然醒悟,“對不起,我不是一個好師父,我當給你們愛和關懷,可這一路走來,我隻是在控製和奴役你們。
越往西邊走,我就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我讓你們斬妖除魔,自己卻漸漸變成了專斷獨裁、滿心殺念的妖。”
滾燙的眼淚落在沙和尚的手掌心,帶著炙熱的溫度。
“師父……”沙和尚身上紅色的毛發就像是被潑了一層冷水,顏色淡了下來,“我不想這樣的,為什麽又是這樣的結果?我又一次殺了你……師父啊……”
“這是宿命,為師不怪你……”
說完,唐僧的頭顱徹底閉上了眼睛。
然後,唐僧那顆眼淚漸漸變成流淌的河,河水渾濁,伴隨著流沙,唐僧的九顆頭顱漂浮在其上,而沙和尚被河水吞噬。
二郎神的頭顱閉上了眼睛。
蘇青魚抱著二郎神的頭顱,往地勢高一些的地方跑去。
天空中的巨佛伸下一隻手,他捏起孫悟空所變的那顆石頭,就像是捏著一顆沙塵。
隻見他將那顆石頭,放置於花果山之上。
而後,山上終於清淨了。
待山上的洪水退去,蘇青魚下山。
皇宮裏還有豬八戒。
隻要豬八戒死亡,命運的齒輪就會從頭轉動。
所有人都會回到一開始。
這條西天取經之路,他們會重新再走一遍。
蘇青魚回到皇宮。
推開門,原本肥碩的豬八戒,現如今,已經變成了一隻小豬仔,在房間裏撒歡地跑,五六個人都逮不住。
按照蘇青魚的命令,這幾天,宮人隻為豬八戒提供素齋飯。
他吃的素菜越多,身體就越加到萎縮。
蘇青魚就在門口等著。
直到豬八戒變成剛出生的幼崽大小。
蘇青魚抱著豬崽,將它帶到室外。
天空中的巨佛再次伸下手,將豬八戒帶回一開始投胎的豬棚之中。
當一切歸位的時候,蘇青魚的懷中,出現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那是黑色的通關文牒。
通關文牒上加蓋西梁女國的玉璽。
在通關文牒的首頁,是蘇青魚的名字。
皇宮內的時間突然靜止。
所有的宮人都像是按下了暫停鍵。
直到蘇青魚將通關文牒合上,那些宮人才又動了起來。
“你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皇宮之內?”一位宮人上前質問。
皇宮裏的人,突然變得誰也不認識蘇青魚。
“我是你們的丞相呀。”
“胡說,我們西梁女國哪裏來的丞相?我們隻有太師大人。”
蘇青魚抬頭看向天空,天朗氣清,白雲被拉成絲,如同棉花般輕飄飄的。
天空中的巨佛已經消失。
蘇青魚拿著通關文牒,想去和那女兒國國王告別。
結果,宮人毫不客氣地將蘇青魚從皇宮中攆了出去。
蘇青魚看著金碧輝煌的皇宮,笑了笑,拿著通關文牒,走出了西梁女國的城門。
皇宮之內,女兒國國王從夢中驚醒,她下意識喊了一聲“蘇愛卿”,再睜開眼時,看見太師關切地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