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青魚說自己有金庫，吳裘烏青的眼睛一亮：“蘇姐厲害。”
拍領導馬屁總沒錯。
白火和洛紫萱見蘇青魚走到玻璃前。
洛紫萱隻是挑了挑眉，然後走到拐角處，雙手環抱靠著牆，閉上眼睛。
她等的人，是沈司年，不是蘇青魚。
白火叩響玻璃，試圖求救。
還有人在玻璃上哈氣，寫下SOS。
蘇青魚問：“吳助理，這些實驗品應該如何處理？”
“我看看。”吳裘走到辦公桌前，拿起文件，翻找了一通，“蘇姐，咱們科室可以領取兩個實驗品，一個自己留著，另一個送到地下室的五通衙門，獻給陰老爺，保佑今年工作順順利利。
去之前，要在衙門門口點三炷香，然後把香倒插在門口。
香熄滅，紅色側門開了之後，讓實驗品進去，門關閉，聽到嘎吱聲響之後，你就可以回來了。”
吳裘表示，這個工作本應由他做。
但他受傷了，不方便下去。
需要蘇青魚自己處理。
蘇青魚點頭。
這些話，在場之人都聽見了。
蘇青魚對玻璃裏的白火說：“我如果選你，你就需要再派一個下屬給我，和我去地下室，那個人凶多吉少。”
其他的人麵麵相覷。
人群騷亂。
五通衙門，讓他們很恐懼。
能走到這裏的人，都知道規則的重要性。
白火搖了搖頭：“蘇姑娘，你的好意吾心領了。
但規則裏說，實驗品不可以去五通衙門。
吾去了，就是違反規則。”
“我不是讓你去，是讓你派一個人下去。”
啟明星集團的資料，白火都看過。
對蘇青魚而言，白火活著，用處更大。
白火卻搖頭：“吾想再等等其他科室的人，看是否有更安全的選項。”
這一批實驗品，是給所有的科室分的。
後麵，還會有其他科室的人來挑選實驗品。
“隨便你。”蘇青魚尊重白火的選擇，他不願意，蘇青魚就準備隨便點兩個不認識的人出來。
“白火，你靠近一下玻璃，我給你看個東西。”蘇青魚打開手機備忘錄，將朱玉說的話給白火看。
“這是？”
“朱玉想和你說的話。”
白火灰色的雙眸如同落了風雪的湖麵，他的手指隔著玻璃，輕撫著屏幕上的文字。
極度的冷靜。
沒有任何悲傷的情緒流露出來。
一種壓抑的平靜籠罩在他的身上，如冷夜寒風。
“吾已知曉。”
白火隻說了這四個字。
白火身邊有個小男生，名字叫做小毛，他看見這段話，眼睛瞬間紅了起來：“朱玉姐是不是死掉了？”
蘇青魚如實告知：“沒死，她被困在黑湖養老院副本裏。”
“那還不是和副本融為一體，永遠也出不來。身邊沒有一個認識的人，雖然活著，但已經看見了被汙染的結局，簡直生不如死。”小毛擦了擦眼角的淚，“朱玉姐人很好，一直很照顧我，是這該死的副本，讓好人不得善終。”
小毛握緊拳頭，抬起倔強的臉，對白火說道：“領導，不能再等了，等久了，下一批試煉者進入，我們就會和朱玉姐一樣，被困在副本裏。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去那個五通衙門，又不代表著一定死，讓我下去，我有辦法。”
白火麵色嚴肅：“先告訴吾你的辦法。”
小毛眨了眨眼睛：“辦法說出來就不靈了。”
他沒辦法。
他就是想著自己死，讓白火活。
然後白火本事大，離開這個玻璃房，有辦法救其他同事。
白火否決他的提議：“那你就不能去。”
此時，一位年紀比較大的老奶奶站了出來，她是紅衣組織的成員，頭發花白，比較有氣質，年輕的時候，是一位教師。
“讓我去吧，我已經活到六十歲了，這個世界是你們年輕人的，比起你們，我活這麽久也算是賺了。”老奶奶語氣溫和，眼神卻堅定。
小毛不同意：“阿婆，你別來搶我的機會呀，讓我去吧，我保證會好好的。”
他們僵持了一會。
白火一直沉默不語。
他們爭論得越久，蘇青魚越是能夠感覺到白火身上的壓抑。
他以幾乎是冷漠的姿態站在深淵邊緣，看似堅不可摧，實則已經搖搖欲墜。
他是覺得自己無能了。
會道法又如何？
畫這麽多符又如何？
在深山修行，能飛簷走壁，占卜吉凶，學了那麽多道法奇數，到最後，還是被這種深深的無力感纏繞。
“還是讓我去吧。”一位大叔站了出來，“我被查出骨癌，詭異降臨之後，就沒有繼續化療了，加入紅衣組織，是想著為死後的自己積點德，下輩子投胎到一個健康的身體裏，這個五通衙門，就讓我去吧。”
小毛不過才十幾歲，心裏想什麽，就直接說出來：“你們這個想法不對，無論是生病，還是年紀大，都不是你們犧牲的理由呀。
你們說出這個話，是想讓我們沒有負擔。
你們可以這麽說，我們不可以跟著裝傻。
這種事情不存在應該不應該，也不存在誰的命貴誰的命賤。
咱們在本質上還是一樣的。”
小毛、老奶奶和大叔之間的爭論感染了其他紅衣組織的人。
他們開始爭著犧牲。
場麵一時間有點亂。
蘇青魚實在是佩服紅衣組織。
從白火這個領導，到底下的員工，每個人都爭著去五通衙門。
都想犧牲自己，成全另一個人。
白火作為他們的領導，他們的向標，更成為了他們想要成全的對象。
爭論愈演愈烈。
白火微微皺眉，他眸色清冷，沉默了很久，問大叔：“醫生給你的建議是還剩幾年？”
他打斷了這場高尚的狂歡。
眾人安靜下來。
大叔：“一年半。”
“那就選你。”
大叔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了然的神色，拍了拍白火的肩膀，笑道：“你辛苦了。”
小毛非常不理解地看著白火：“領導，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他追隨白火，就是覺得白火身上有很偉大的品質，就是那種善良吸引著他。
而現在，白火做的決定，小毛本能地覺得這樣不對。
怎麽可以犧牲別人的生命讓自己活呢？
如果是這麽選的話，還不如抓鬮。
看運氣。
生死無怨。
白火也不解釋。
他隻是說：“這是吾做下的決定，也是命令。”
一句話拍板。
就連洛紫萱也若有所思的看著白火。
這件事情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可以不承擔任何道德風險。
但白火還是直接做出了決定。
他將所有的道德風險都加在自己的身上。
這件事，就隻有他一個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