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沈素雲和沈臨舟匆忙扶著癱倒的老夫人。
而此時老夫人已經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大兒子成了一個廢人,二兒子又被人害成這樣,他們沈家斷子絕孫了。
她愧對於沈家的列祖列宗,愧對於自己的夫君,她是沈家的罪人。
老夫人留下一行渾濁的眼淚,她緊緊地握著沈臨舟的胳膊,口齒不清地喊著:“你爹的…靈…靈牌位。”
“好,娘你等著,我去拿。”
沈臨舟一瘸一拐地跑回府裏將他父親的靈牌位給取了出來,塞到了老夫人的懷裏。
老夫人抱著亡夫的靈牌位,虛弱的聲音道:“回家,我想回青……州。”
“好,我們回家,我們回家。”
沈臨舟背起自己的母親,一步一蹣跚地離去,沈素雲哭哭啼啼地跟在一旁。
直到他們兄妹消失在大街上,圍觀的百姓才相繼散去。
隻有宋時薇還站在沈家大門前,她抬頭看著大門上掛著的牌匾,對著身後的侍衛道:“將這牌匾給我拆了。”
“是。”
侍衛行動迅速,很快就將寫出沈家的牌匾給拆了下來。
宋時薇深吸了一口氣,她閉著眼睛腦海中浮現出前世的種種畫麵,最後她看見了掛在懸梁上的自己。
今生的她對沈家已經夠仁慈了,隻是讓沈臨川一無所有,身敗名裂,將沈家人趕出這老宅而已。
前世她可是丟了一條命啊。
“想什麽呢?”
身後忽而傳來蕭景珩的聲音,他是見宋時薇站在這裏遲遲沒有動,放心不下所以過來看看。
宋時薇回過神來,她轉身四下看了看道:“不是讓你待在馬車裏嗎?”
蕭景珩俊臉一沉,麵有不悅:“本王就這麽見不得人?”
宋時薇:“……”
她拉著蕭景珩上了馬車,同他解釋道:“不是說你見不得人,而是本姑娘惜命,不想跟你走得太近。”
蕭景珩感覺受到了打擊,他道:“你這樣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
宋時薇摸了摸鼻子,訕訕一笑道:“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嗎。
我一個弱不禁風的姑娘家,萬一別人拿我來威脅你怎麽辦?”
蕭景珩聽著她的辯解一時間竟無語反駁。
是啊,如今他身邊虎狼環伺,皇後和太子恨不得取他性命,如果讓人知道卿卿就是他的命,那還了得?
他眯了眯眼睛,有種想殺人的衝動。
宋時薇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戾氣,她伸手扯了扯蕭景珩的袖子道:“你要記住,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要以自己為重。”
反正她很惜命,才不會為別人而丟了自己的性命。
蕭景珩沒說話隻看著她,忽而他伸手將宋時薇擁入了懷中,手掌輕輕撫著她的後腦勺道:“都聽你的。”
其實他的卿卿能這樣想很好,她不會沉迷於兒女私情,也不會為了任何人而丟掉自己的性命。
即便以後他不能陪伴在她身邊,她也能堅強地活下去。
至於他……
他此生隻有兩大願望,一則是為霍家平反,二則就是保護她。
見不得人的奸夫如何,沒有名分又如何,此生能和她相識一場、相愛一場便也無憾了。
馬車朝著淩王府走去。
途徑大理寺的時候,就聽外麵傳來一陣哭聲。
宋時薇掀開簾子就見沈素雲和沈臨舟正跪在大理寺門前。
沈老夫人躺在他們麵前,瞧著像是已經過世了。
在沈臨川和趙懷瑾的事情泄露後,老夫人就受了刺激一病不起。
如果不是蕭景珩讓人吊著她的命,她早就死了。
而今日老夫人得知沈臨舟也成了廢人,沈家斷子絕孫,種種重擊之下她終於一命嗚呼了。
沈臨舟知道母親大限將至,本想讓母親在臨死前見沈臨川一麵,然而才到大理寺門前,母親就斷了氣。
兄妹二人跪在地上,懇求韓清晏大發慈悲能讓沈臨川送他們母親最後一程。
大理寺已經對沈臨川做出了審判,於是允了他們所求。
不多時渾身是血的沈臨川就被衙差給扔了出來。
沈臨川因為勾結趙懷瑾被打了五十大板,而他舉人的身份也被廢除,從此再也無法走仕途。
他從痛苦中醒過來,抬起頭就看見自己的母親躺在麵前不遠處,一動不動。
而大哥和妹妹正跪在地上哭泣。
他意識到什麽,費力的朝著自己的母親爬去,每爬一下都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
終於爬到母親身邊,他紅著眼睛問著自己的大哥:“母親怎麽了?”
沈臨舟看著他,眼底頓時竄出一團怒火。
他揚手一個拳頭就打在了沈臨川的臉上,然後揪著他的衣領罵道:“你還有臉叫他母親,如果不是你母親又怎會死?
我以為你是身有隱疾才幫著你一起欺瞞,可是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惡心,為了名利竟不惜委身於男人身下。
你對得起母親對得起沈家的列祖列宗嗎?”
這一拳沈臨舟用了很大的力氣,拳頭落在沈臨川臉上頓時就讓他吐出了一口血水。
沈素雲抱著父親的靈牌位嚇得花容失色,哭著喊道:“大哥,二哥都已經成了這副模樣,你就別打了。”
沈臨舟哪裏能聽得進去,他一拳接著一拳打得沈臨川鼻青臉腫,卻猶不解氣。
他咬牙切齒道:“你不僅害了母親還害了我。
你自私自利,新婚夜推我出來為你頂罪,還害我也成了一個廢人。
兒時你害我殘了腿,如今又害我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廢物,沈臨川你怎麽不去死。”
他目眥欲裂雙手掐著沈臨川的脖子,這一刻他是真的動了殺心,想殺了自己的弟弟。
“大哥。”
沈素雲撲過來阻止,她哀求道:“大哥,求求你鬆手吧,你如果殺了二哥,母親會死不瞑目的。”
提到母親,沈臨舟終於清醒了一些。
他看著沈臨川青紫的臉色緩緩的鬆開了手跌坐在地上哭了起來道:“我們沈家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啊!”
圍觀的百姓見他們兄妹三人這般卻是無一人同情。
不知是誰啐了一聲,罵道:“活該!”
宋時薇放下簾子對著駕車的青默道:“走吧。”
馬車緩緩地離去,身後的哭聲也越來越遠,而這一切都和她宋時薇沒有關係了。
因為屬於她的新生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