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並沒有答應,緩緩抬手指著那扇桃木四扇玉瑾屏,“皇祖母怕她對你不利,你可以跟她到那扇屏風後麵說。”
嘉嘉帶著齊嬤嬤到屏風後麵,很快便出來了,太後迅速坐直身體,佯裝剛喝完水。
心中對嘉嘉和齊嬤嬤說了什麽格外好奇。
“皇祖母,那嘉嘉就帶著齊嬤嬤先離開了,皇祖母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哇。”嘉嘉再次來到太後身前,抓著太後的手,仰頭一板一眼認真道。
太後臉上掛著慈愛的笑,拍了拍嘉嘉的手,“皇祖母知道,下次來提前跟皇祖母說,皇祖母提前做些你喜歡吃的東西,到時候你再好好陪陪皇祖母。”
“皇祖母讓人準備了頂轎子,一會就坐著轎子回去,皇祖母可不想聽到嘉嘉病了的消息,皇祖母可是會擔心的。”
嘉嘉和齊嬤嬤從慈寧宮裏出來。
轎子擋風,自然隻有嘉嘉能坐,齊嬤嬤在旁邊跟著走。
太後準備的這頂轎子是太後平日出行用的,石嬤嬤也跟在嘉嘉轎子邊,比來是更多的宮人浩浩****地跟著轎子送嘉嘉。
嘉嘉原本想推脫的,但是太後臉上又露出悲傷的表情,讓嘉嘉不忍心拒絕。
轎子裏麵帶著淡淡的檀香,抬腳的宮人也都是老手了,抬得又穩又快,在臀下柔軟的坐墊和檀香的雙重加持下,嘉嘉在裏麵昏昏欲睡。
嘉嘉乘太後禦轎的事情很快便傳遍後宮,很多人都覺得太後過於興師動眾了,一個公主還要派那麽多宮人侍奉跟隨,不知道的還以為裏麵坐的是皇上。
裏麵自然也有心裏不平衡的人。
華妃氣得將手上的爐子往地上砸,圓圓的掐絲琺琅八卦紋手爐在地上滾了幾圈,最後因為撞向宮人的腳才停下。
因為撞擊,蓋子掀開,梅花炭散落在地,隱隱散發出一股極淡帶著梅花香的炭香。
宮人皆因為華妃的怒氣跪在地上,惶恐不已。
“親生的不疼,非要疼一個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安王是太後的私生子。”
華妃身邊的貼身宮女附和道:“娘娘說的是,許是那小妖星用了什麽妖術魅惑了太後,不然怎麽會不疼兩位殿下而去疼那嘉寧公主。”
聽到‘小妖星’三個字華妃麵色扭曲了一瞬,聽到後麵是又心疼又氣憤。
“陛下也真是的,明明六殿下才是陛下的親子,為了一個侄女如此興師動眾,惹娘娘傷心還關了六殿下,陛下肯定也是被那妖星給迷惑了。”
華妃越聽也越覺得皇上和太後是被迷惑了。
“不行,我要趕快將燁兒給救出來,燁兒要幫襯麟兒,幫麟兒一起對付那個妖星,將太子之位給奪過來,麟兒才是宋國的未來,二皇子根本比不上麟兒。”
隻要三日,三日就可以了。
……
禦書房中。
兩方對峙不下。
魏鴻儒固執地要證據,皇上臉沉得可以擠出墨水了,偶爾還會瞪安王幾眼。
若不是安王沒事跑到人府上,他還瞞得好好的。
在皇上在思考要不要將魏鴻儒給拘起來。
或者派個刺客偽裝刺殺,再給人喂失憶的藥。
想著想著又覺得煩躁,心中暴戾分子驟然升起。
不然還是直接殺了,殺了一勞永逸。
他一介天子,九五之尊,被一個女人耍得團團轉就算了,如今還要受此委屈,被質疑逼迫。
皇上眼中的鬱色濃墨到幾乎溢出,手掌輕輕攥起,似乎在壓抑著什麽。
而魏鴻儒則是死死盯著皇上,也不管是否冒犯。
大不了就一頭撞死在這,他倒要看看皇帝要如何向世人交代。
僵持之下,殿門緩緩被開啟。
嘉嘉帶著齊嬤嬤進來。
殿內三人的視線迅速看過去。
皇上是見過齊嬤嬤的,此刻心中的怒氣和不滿上升到極致,分不清是對誰的。
他如今很想殺人,他也確實這麽做了。
“什麽人都能擅闖禦書房,朕養你們都是吃白飯的嗎?無關緊要的人給朕拖出去砍了。”滿含暴戾的語氣在這有些空曠的殿內回響。
侍衛宮人皆是上前去抓齊嬤嬤。
齊嬤嬤的視線掠過一眾人,準確地鎖定在上位的天子。
這是她第一次不顧尊卑直視真龍天子,也會是最後一次。
魏鴻儒年紀大了,眼神有些不好,一時間沒有看清來人是誰。
“不能抓,你們放開她。”嘉嘉一眼便看出皇上的不對勁了,不過這時候她也隻能推搡那些侍衛。
一旦齊嬤嬤被帶下去,齊嬤嬤就會沒命的,事態就會變得難以彌補。
侍衛不敢傷害嘉嘉,一時間沒有辦法將人帶下去。
齊嬤嬤扯著嗓子大喊:“陛下是覺得見到老奴就是想起已故的德妃娘娘嗎?陛下若是什麽都沒做為何如此心虛。”
魏鴻儒雖然有些老眼昏花,但是卻忘記不了這個聲音。
是安寧的乳嬤嬤。
他頓時衝過去想將那些侍衛給扯開。
湊近了看清臉之後,他更是欣喜。
“爹爹救命啊。”嘉嘉看著侍衛都快將齊嬤嬤架到門口了,隻能求助安王。
安王想到嘉嘉來之前的心聲,決定賭一把,直接跪下道:“皇兄,人都來了,不如就聽聽她要說什麽,說不定可以解決皇兄和魏鴻儒之間的矛盾。”
皇上聽懂了安王的話,眉眼陰沉地凝著安王,安王隻覺得壓力極大。
天子開尊口:“讓他們進來。”
魏鴻儒直接抓著齊嬤嬤,“快說,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何安寧和瀾兒都出事了。”
齊嬤嬤看著魏鴻儒,老淚縱橫,在魏鴻儒的注視下緩緩跪下,“奴婢見過老爺。”
皇上坐在上位,冷眼看著這一切,看著不斷賠笑的安王,狠狠瞪著他。
安王隻覺得脖頸涼涼,隻能寄希望於嘉嘉身上,要是齊嬤嬤亂說話,那今天的禦書房要血流成河了。
“這是小姐給老爺的信,裏麵寫盡了一切,老爺看了便知。”齊嬤嬤最終還是決定將這封信拿出來。
看到信被拿出來,嘉嘉也算是鬆了口氣。
直接跑到安王身邊,抱著安王,臉頰在安王肩膀上一蹭一蹭的,像是在撒嬌。
【隻要她拿出那封信,那些壞蛋的計謀就不會得逞,就是可惜魏鴻儒如此疼女兒,女兒卻是個究極戀愛腦。】
嘉嘉在心中歎息。
使安王鬆口氣的同時,也愈發好奇那信的內容。
嘉嘉的心聲自然也被皇上聽到了,他也對那封信的內容極為好奇。
魏鴻儒自然認得那是女兒的字跡,女兒同他書信時的小毛病都一模一樣,魏鴻儒越看眼睛越模糊,逐漸泣不成聲。
看完之後,他又恨又悔,又何嚐不知道女兒留下這封信的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