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言辭遲疑,麵露難色,似乎在斟酌發言。

在二皇子不耐煩之際他終於是說話了。

“不知道是誰傳起的,說,說吃了我們的血肉就能解毒,就能活。”

此言一出,眾人臉上震驚,二皇子拍桌站起,一時間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傳了什麽?”

“他們說,說我們這些後來者來了沒有感染那怪病,一定是提前吃了解藥的,就是不想受他們這等苦,如今假惺惺的說要治療也隻是看著他們一個個痛苦的死去,說我們都是故意的。”

“豈有此理,這些話到底是哪裏傳出來的。”二皇子暴怒。

安王麵色也冷若寒霜,眼中暗芒四起,指尖輕點桌麵,“你繼續說。”

“查不出來,我們問的時候他們都不說,看著我們的眼神恐怖得很,若不是我們身上有盔甲,屬下,屬下都怕他們撲上來。”

傳話的這個士兵也是個看著年歲不大的,眼中的恐懼還未散去。

場上人聽到這話險些一口氣喘不上來,皆是覺得荒謬。

“這些百姓怕不是瘋了吧。”那副將長得壯碩威武,嗓音和長相都和熊有些相似,名喚熊光。

“百姓要都變成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將他們都殺了,費心費力救了這麽久,人力物力都砸進去了,換來的就是這樣的回報。”

這士兵是熊光手下的兵,自然是相信他的話的,且將士普遍疾惡如仇。

“你帶本王去看看。”安王站起來。

二皇子也出聲,“本皇子也要去。”

“你們兩位大人皆是文官身上沒有武藝在身去了恐怕會有危險,還是在這邊等候著吧。”

“下官知道了。”兩位大人齊聲道,“王爺和二皇子切記小心。”

安王和二皇子以及熊光跟著那士兵出去。

不用指路,幾人經過的第一個地方就起了暴亂。

士兵的武器不敢真的傷了百姓,因此畏手畏腳的。

百姓發瘋了一樣地朝士兵撲去。

盔甲護不住所有地方,而那些百姓的指甲又意外地鋒利,士兵手上,臉上皆有不少的抓傷。

安王餘光突然瞧見一個畫麵,麵色微變,將身邊士兵腰間的劍抽出便朝著那個方向擲去。

預判失誤了點,那百姓正好起身,那劍正正好刺中那百姓的心口。

士兵隻覺地麵上噴濺上溫熱,接著就是一個重物倒在他身上,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就聽見一聲暴喝。

“誰再敢襲擊士兵本王讓你們現在就歸西。”

安王從那死掉的百姓胸口抽出劍,劍尖的鮮血滴落,與土地融為一體。

安王麵如寒霜,眼神狠厲和殺意盡漏,身上那渾然天成的尊貴之氣配上那染血的劍,以及旁邊死不瞑目的人,頓時嚇得那些百姓不敢造次。

皆是抱成一團,瑟瑟發抖的看著如同惡鬼的安王,生怕自己說一句話這惡鬼就將他們給殺了。

卸磨殺驢之後,這邊的暴亂算是解決了。

還未喘口氣,便聽到有士兵慌亂地喊叫。

“殺人了,他殺人了。”

二皇子第一時間就朝著那慌亂的地方衝去。

一個麵頰染血恍若惡鬼現世的百姓被幾個士兵押著,雙目似乎被血染紅了,他咧著那滿口的鮮血,笑得癲狂。

離近了二皇子就聽清了那人的自言自語。

“我有救了,我有救了,我不用死了,我終於可以不用死了,哈哈哈……”

二皇子腳底寒氣竄起,他微微側目就能看見那人頭攢動,混亂不已的地方,一個清秀的少年躺在地上,麵色沾染了點點血跡和灰塵,脖子上一個血口子猙獰恐怖,殷紅的顏色不停地往下流,止都止不住。

這個少年他記得,似乎是來這裏尋親的,自願加入救援的隊伍,因為他的赤忱,也有些身手在身上,所以他同意了。

少年的眸子似乎在一點一點地黯淡下來,他啟著的唇不由地咳出鮮血,似乎想說什麽,但一個字都說不出。

二皇子聽見太醫和士兵紛雜的聲音。

“季泉啊季泉,你可要撐住啊,別忘了你還要找你妹妹呢,你妹妹都還沒有找到你怎麽能死。”

“季泉,季泉……”

“二皇子,人已經死了。”

太醫渾身鮮血,神色哀痛地起身向二皇子匯報。

二皇子怔怔地點頭。

“為什麽會這樣。”

旁邊哀痛的士兵聽到二皇子的這聲呢喃,抹了抹淚道:“回二皇子,這些百姓暴動之後,我們都是為了阻攔百姓,但是那個百姓似乎跪下來向季泉求情,季泉心軟了蹲下去,一時不查就,就被……”

士兵聲音哽咽,最後變得泣不成聲。

安王將其他地方的暴亂解決了之後趕過來就看見倒在地上已經合上眼沒了氣息的人,側目就看見站著一動不動的二皇子。

他方才走上前就聽見二皇子的一聲輕問:“皇叔,你說我要是沒有同意他當士兵,他就還是一個普通百姓,我將他趕出去他就不會有事了。”

“他就不會出事,他就是過來找妹妹的,命卻搭進去了……”

三言兩語安王便猜到了事情的原委,看著周圍開始清束的現場,他壓聲用隻有兩人能聽得清的聲音道。

“這是他自己的選的路,選之前他就該想到自己可能會死,這與二皇子無關。”

“且人已死,二皇子若還在感傷過去,他的犧牲可就白費了。”

二皇子雖然性子簡單,直來直去,心機不深,但遇到這種事情上就容易優柔寡斷被情緒牽絆著。

安王拍了拍他的肩便去處理那個滿口嚷嚷著得救了,不會死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