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潮濕昏暗的地牢下,士兵舉著火把經過一個個空****的牢籠。
最後停在最裏麵的一間。
“王爺,人就關在這裏。”
火把朝著牢中靠去,一個看不清麵色的男人狼狽地坐在角落,身上的衣服淩亂,有人來的聲音將趴在碗中覓食的老鼠驚跑了。
男人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你先下去吧。”
士兵下去後,知南站在安王的身側,手上舉著火把,火光將他和安王的麵容映得一明一暗。
“安王是何時起疑的?”
那男人又抬首,披散的頭發下,那憔悴又熟悉的麵容隱約露出。
“鄭大人隻記得少言少語,行事謹慎小心不露差錯,可越發謹慎有些時候會越讓人生疑。”
“你若是想陸大人那般多言,說不定本王還不會懷疑你呢。”
鄭大人聽了安王這話之後扯了扯唇邊,並未信。
“既然落到你手中,那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本王既然來了,就是為了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安王的話令鄭大人睜眼看過去。
“是何人派你來的,是北邊的人,還是南邊的人?”
“北邊的。”
“好我知道了,是南邊的。”安王沒有給他反應的機會,接連道,“布局多久了。”
“有半年了。”
“派給你的任務是什麽?”
“讓北溪人死幹淨,散布謠言。”
“什麽謠言?”
“宋國大勢已去,已被神明拋棄。”
安王若有所思。
“我就隻知道這麽多,我該說的都說了,可算將功補過?”鄭大人視線投過去。
安王對著鄭大人發出齊聲的笑,“鄭大人都未說實話,本王又為何要遵守約定,不過你放心,你在陳國的家屬本王也會找到送去和你團聚的。”
話落,安王觀察著鄭大人的表情,在他聲嘶力竭的呼喊和捶打下離開地牢。
出了地牢,知南將火把交給士兵,帶著知南離開。
“王爺可信鄭大人的話?”知南低聲問。
“自然是不信,都是老狐狸,相互試探,嘴裏沒幾句實話。”
安王不緊不慢的往外走,目光沉靜幽深。
但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鄭大人那明顯慢上些的情緒皆是演出來的,鄭大人不是陳國人,家人也不在陳國。
至於是不是南寧國的人尚在存疑。
安王瞧著他的模樣也似乎也不像是南寧國的人。若說是西顏國的人,西顏國和宋國也不接壤,千裏迢迢跑來宋國攪混水是為何?
“我們的人還是無法混進西顏國?”
聞言,知南細想後搖頭,“西顏國可是高深莫測,極為信奉神佛,隻知道外物進入國家會給國家帶來黴運,故凡事凡物都是自給自足,哪怕是這次的兵起陳國,西顏國也未加入,我們的人試過很多辦法,哪怕是學會了西顏國的語言,偽裝成西顏國人,都會被發現破綻。”
早知結果,不過是再確定一遍。
“陳國那邊可有信件傳遞回來?”安王換言問。
知南點頭,“方才就聽見荊梟的聲音了,估計是陳國那邊又有大進展。”
回到屋子,果然瞧見影一候在屋裏,他手臂上立著一隻和獵梟模樣極像的鷹,但大小明顯比獵梟更大些,羽翼顏色因為日夜兼程趕路沒有獵梟那般亮。
“王爺,信。”影一將信交給安王,右臂未動分毫,默默承受著荊梟的重量。
信上的內容不多,多的是報喜訊,還有對宋硯禮此戰的誇讚,安王看得是越發高興,眉眼間更是悄然染上自豪。
知南見此,也猜到了些,麵上也染上幾分歡喜。
“陳國已被攻陷一半,待到我們回到京城,約莫就能進攻到陳國北靖城了。”
北靖城便是陳國的皇城,皇宮便在其中。
“好家夥,一會多弄些肉給它吃,讓它吃飽點好上路。”
安王去寫回信,影一帶著荊梟下去吃東西。
北溪的事務處理完畢後,安王二皇子便和大皇子匯合了。
“恭喜皇叔和皇兄圓滿處理好這件事。”
雖已是五月,但大皇子因為先天孱弱的原因,身上的衣衫總比旁人多穿上一兩件。
麵色也比旁人更為白皙,麵上隱隱透露出病色,身上也似有若無地透露出一股苦澀的藥味。
二皇子也是不卑不亢道:“若沒有皇兄在外邊配合,調取食物和藥材,又將外邊的貪官給解決了,我們也不會如此順利。”
兩人一番假意的寒暄之後,安王從馬車上下來。
“皇叔,嘉嘉堂妹這是病了嗎?”大皇子看見安王懷中酣睡的小家夥,問道。
“無事,就是這幾日在裏麵嚇到了沒睡好,今兒才尋了些香讓她多睡會。”
安王言語間也馬不停蹄的往裏走。
大皇子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安王離開的匆忙背影,側身叫住在使喚士兵整理東西的二皇子。
“二皇弟,你跟皇兄說說這幾日發生了什麽吧,皇祖母又為何會……”
安王臨到半途便遇上了火急火燎提著裙子飛奔過來的安王妃。
許久沒見王妃,安王不由眼眶泛上熱意。
這些時日在那城中他看多了疫病前的生離死別,一場天災人禍便能將所有人給毀了。
這種連太醫都無力回天的病,他甚至想過若是他也感染上了這類病,他是不是也會像這些人一樣死亡,再也見不到心愛之人,重要之人。
想到這邊安王便心有餘悸,轉而便是慶幸。
“夫人,為夫好想你啊。”
安王飛撲過去,眼中隱隱有淚光閃動。
“啊,夫人你是不是不愛為夫了,為什麽要推開我!”
安王一衝過去,腦門就被安王妃的手給抵著。
安王妃對上安王充滿委屈控訴的目光,眼神沒有任何的鬆動,而是抬手將他懷中的嘉嘉奪過來。
“我還沒問你呢,嘉嘉這是怎麽了,你不是跟我說嘉嘉沒事嗎?這叫沒事?”
安王妃發現叫不醒嘉嘉直接瞪著安王,“你這是苛待她不給吃飯將人餓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