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隱約充斥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硯台中放著一塊奇形怪狀的墨條。
顧山長微微湊近，又迅速遠離，“這墨是哪裏來的？”
“這是公主拿來的，公主說今日要用這墨條研出來的墨書寫。”書童說得乖巧又委屈。
顧山長氣地吹了吹胡子，“這墨條哪來的？”
“我自己做的。”嘉嘉說起這個還有些自豪，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成功將衣服也染上了淺淺灰黑，而她恍若不知。
“你自己做的？你如何做的？”
“用好多好多鍋屁股鏟下來的灰做的，顧爺爺我告訴你，我做了可久可久了，去了好多地方才終於弄出這麽一塊。”
顧山長怒極反笑，“安王如今窮到連墨都買不起了？要你自己去弄鍋灰做墨？”
嘉嘉撇撇嘴，“那墨太貴了，寫出來的字又醜，還不如用那個銀子買好多好吃的填飽肚子。”
顧山長眼前一黑，就看著就若無其事的拿著毛筆在那劣質墨水上一沾，在紙上一寫，還自信又欣喜地炫耀，“顧爺爺看，這也能寫字，寫得和那好貴好貴的墨寫出來的一樣醜，以後我就用我自己做的墨寫字了。”
顧山長、書童：……安王富可敵國，還會缺這一點銀子？
顧山長見到嘉嘉咧嘴露出的那一口黑白相間的牙，險些被氣暈過去。
“去，去請大夫過來。”
……
檢查過後，發現嘉嘉雖然誤食了一點沾了鍋灰的食物，但並無大礙。
顧山長讓人將大夫送出去。
將那軟趴趴沒有徹底幹透的墨條也丟都盒子裏，說什麽也不讓嘉嘉再碰。
夏季炎熱，嘉嘉手上有黏膩的汗，加之那墨條又沒徹底曬幹，嘉嘉才會摸了一手的黑。
下學後，顧山長意外的沒有留堂，嘉嘉準時的下學。
馬車上等候的安王聽到知南的傳話後，連忙從車上下來。
“學生見過山長。”
安王心中的疑惑在顧山長的告狀下逐一得到解惑。
“雖然不能讓孩子花錢大手大腳，但也不能讓孩子覺得家中很窮……”
顧山長教育了安王一刻鍾，安王虛心聽教點頭了一刻鍾。
顧山長離開後，安王才回身想好好地跟嘉嘉算賬。
簾子一掀開，裏麵空空如也，沒有嘉嘉的身影。
“小姐呢？”
“回王爺，小姐剛剛帶著風雀和遲辛夷去買東西了。”
“她們去了哪一個方向？”
……
嘉嘉發現自己似乎闖了一點的小禍就果斷的帶著人跑路。
她被風雀抱著，腦袋不停往後看，“風雀姐姐，再走快些，我想去陳記那邊買些栗子糕回去。”
風雀不疑有她，腳程加快。
遲辛夷看破不說破，默默地跟在兩人身邊，目光不動聲色地觀察周圍。
在陳記買完東西後，風雀就準備帶著錢回去。
嘉嘉卻不回去了。
“小姐？”風雀疑惑。
嘉嘉垂首，眼睛轉得飛快，“我突然想起來我約了個朋友，就在這邊見麵。”
“誰？”風雀眼露迷茫，“小姐是打算約朋友吃飯？小姐約了誰？王爺知不知道。”
“爹爹……爹爹知道……”嘉嘉怎麽知道她約了誰了，目光焦急地環視周圍，想找到一個可以約的朋友。
她是不可能現在回去的，她要離家出走，等到爹爹氣消了再回去。
目光落在一個熟悉的背影上，眸子一亮，抬手指去，“我約了他，你快帶我去找他。”
身為嘉嘉身邊的貼身丫鬟，風雀知道嘉嘉身邊所有相熟認識的人。
那個背影的人一閃過的側臉讓她心生疑惑：小姐何時和亡國皇子關係很好了？
“小姐確定……”
“我確定肯定加一定，風雀姐姐再不跟上我朋友就要走了。”
“可是王爺……”
“爹爹正在和顧爺爺聊天沒空，等到他有空了自己就會找過來的，風雀姐姐不放心可以去跟爹爹說，遲姐姐帶我去就行了。”
嘉嘉說著就要伸手找遲辛夷抱，見狀風雀頓時將手收緊，正色抬腳，“奴婢帶小姐去，王爺既然知道，一會兒肯定會來接小姐。”
再不濟風玄他們也會通風報信帶王爺來。
風雀寸步不離地跟在陳非易的後麵，在嘉嘉的要求下保持著安全而不會被發現的距離。
兜兜轉轉到了一個客棧外邊。
進了客棧，嘉嘉原本想讓人重新開一間房的。
誰知道風雀直接衝進陳非易進去的屋子。
嘉嘉滿臉的怔愣，裏麵的陳非易臉上的戒備從看清人是誰之後也變成了嘉嘉的同款怔愣。
“嘉寧公主？你這是來幹嘛？”
陳非易戒備地後退了幾步。
嘉嘉絞著手指，借口還沒有想好，風雀就直言道：“陳公子不是和小姐約好在此見麵嗎？”
嘉嘉捂著臉生無可戀地躺在風雀懷中。
陳非易脫口而出，“可是我並沒有約……”
“陳國皇子，你不是說想讓我幫忙嗎？”
嘉嘉及時打斷陳非易的話。
陳非易一怔，眼露遲疑，看著嘉嘉的目光中帶著不可置信。
嘉寧公主怎麽會知道？
所以皇姐說的都是真的？
嘉寧公主的小福星之稱不是安王向皇上求的？而是真的？
陳非易滿心糾結。
麵容突然扭曲猙獰。
“你別想將我趕出去。”
突然，‘陳非易’奔至窗邊，直接爬上窗戶，直接一躍而下。
砰——
重物落地和百姓的慌張聲相繼傳起。
嘉嘉麵色一白，風雀抱著她跑到窗戶邊往下看。
“嚇死我了，我腿長些走快點就被砸了。”
“啊，我的攤子啊！”
“怎麽有人從上麵跳下來了？”
“媽媽，他流了好多血，他是不是死了？”
“這小夥子長得這麽俊，還年紀輕輕的，為什麽要想不開啊。”
“誒，上麵好像有人，這人會不會是被推下來了的？”
“快去報官，這說不定是一起蓄意謀殺。”
“等等，上麵那人看著好像有些眼熟，好像是嘉寧公主和她的貼身丫鬟！”
安王從手下那知道嘉嘉的位置，正朝著她所在的位置趕去。
“一會讓玉七他們將裏麵的內容散步出去……”
安王正吩咐手下將昨夜說夫人壞話的大臣私事散步出去，冷不丁聽到了百姓的喧鬧聲。
“公主殺人了，嘉寧公主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