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站在支摘窗旁，目光望著街道上的生魂，晚風拂麵，周身的寒意更勝。
可盡管如此，依舊不能將他心中燃燒的怒火給壓下。
“再吹下去你明日便要病了，到時候就隻能我一人出去了。”
嘉嘉的聲音從身後傳出來，國師收斂心神，將窗戶關上，耳邊若隱若現的熱鬧人聲也消失。
周身並未回溫，依舊是冷的。
“下官多謝公主關心，公主也早點休息吧。”
國師將嘉嘉送出去，吹滅燭燈，躺在**輾轉反側。
用被子將自己裹緊，逼著眼睛閉著自己入睡。
嘉嘉背著自己的布袋回到屋子，褪去鞋子爬上床榻，將布袋之中的木盒子取出來。
五麵已經亮了四麵。
唯一黯淡的隻有白虎那麵。
嘉嘉逐一取出三樣東西放在盒子旁邊。
分別是朱雀翎羽，玄武龜殼，青龍鱗片。
這三樣寶物比起嘉嘉初見時光芒黯淡了不少，上麵殘留的神力也微乎其微，需要嘉嘉將其握在手心細細感應才能感應得到。
嘉嘉眸光黯淡，唇緊抿，麵上沒有方才在國師房中萬事掌握於心的自如。
天帝爹爹給她念的書中並沒有提到這個盒子，也沒有提到青龍他們隕落後留下之物。
她隻能從青龍最後的感應中知道白虎的氣息出現在南寧國皇城之中。
皇城如此大，距離這獻祭之陣的最後一日也沒幾日了，沒有那麽多時間讓她去逐一探查。
若是白虎遺留之物在城中，而陣法啟動，她擔心陣法會將白虎遺留之物上的神力也給吞噬。
封印解了四層，她依稀能感受到盒內是何物。
饕餮下凡，凡人之體無法承受饕餮強大的神力。
而她下凡又不同於旁人，旁人下凡，或是因為無聊下凡消遣，或是因為受懲罰被貶受苦，或是曆情劫，神力可以寄存在天上的留仙台上，待回去之後再取。
她是下凡做任務本身就需要神力，更何況她要抓的那人本就是天上的神仙。
她的神力皆是化作四顆齒玉遺落在凡間。
若是普通仙人她隻需要兩顆齒玉便行。
從上次在雲寧館初見京公子她便知道兩口齒玉恢複的神力不夠。
若是遠古的神，三顆犬齒都不一定夠。
但如今她也尋不到第四顆，隻知曉第三顆被藏於這盒子中。
她是一定要將盒子打開的。
所以……
嘉嘉珍視又含著沉重的歉意的目光慢慢落在那三樣光芒不複當初的神獸遺留之物上。
出口的聲音有些酸澀，“我需要你們幫我尋到白虎遺留下來的神力在何處。”
“我知道，做完這些你們會徹底消失在天地間……”
隻要這三樣寶物上還殘留著神獸的神力，就是神獸存在過的痕跡。
一旦消失，時間會慢慢抹除關於他們存在過的所有記憶。
哪怕是神仙，也會慢慢淡忘，或許偶爾翻閱書籍知曉神獸存在過，然後一翻而過。
嘉嘉注視著那三樣寶物，語氣誠懇，“希望你們能助我一臂之力……”
朱雀翎羽，青龍鱗片，玄武龜殼慢慢的散發出那微弱的光芒，似乎是在給嘉嘉回應。
又似乎是在說他們在，想做什麽便去做吧。
一切都有他們在兜底。
心頭，喉間，眼眶皆是酸澀不已。
“我會找出害你們的凶手，替你們報仇的。”
嘉嘉仍記著青龍的話，此時此刻再一次無比鄭重的承諾。
此刻它們沒有再發出光芒，靜悄悄的。
似乎在無聲地告訴她：往事如塵埃，若是將仇恨看得太深，到時候傷的隻會是自己。
嘉嘉伸手將它們握在手心，將那僅剩下的一絲神力全部取出。
她做此事時做得極慢。
心中滿是不舍，酸澀之意盈滿全身。
當外邊微微破曉，她緩緩鬆開手，眼眶和鼻尖皆是泛著淡淡的粉紅。
她攤開手，那三樣物品此時已經徹底失去了光芒。
像是在像嘉嘉告別一般，也像是想再看嘉嘉一眼一般。
接著，它們便在嘉嘉的注視下慢慢地化作光影，一點一點地消失。
嘉嘉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
她知道，青龍朱雀和玄武徹底消失了。
連最後能證明他們真實存在過的證據也消失了……
——
國師一夜都未睡好，醒來後便是午膳之前了。
他以為他睡得已經夠晚了，卻不料旁邊兩間屋子皆是靜悄悄的，沒有一絲的動靜。
他心中莫名騰升起一絲的慌張。
他去拍雲竺的門，“阿姐，阿姐，你在嗎？”
門被他拍得砰砰作響。
他拍門的動靜和喊人的聲音引得旁邊的客人和店小二都注意到了。
國師方才去問過店小二了，並沒有見到這兩間房的客人出來。
在國師心中的慌亂升到極致之際，那門才慢騰騰地打開。
雲竺雙眼睡意朦朧，直打哈欠，“大早上的吵什麽吵，再吵今日的水煮筍沒了。”
熟悉的話，熟悉的人，國師直接將人擁入懷中，心中瞬間安定下來。
“阿姐，你怎麽這麽久才開門，我還以為，以為……”
雲竺被抱得有些措手不及，看著這比她還高上許多的弟弟，才想起她們已經長大了，這也不是在青龍部落了。
她納悶了，“我就是貪睡多睡了會兒，怎麽在你口中就跟死了一樣。”
“不止一會了，已經巳時了。”
“巳時了？”雲竺驚訝，“我居然睡了這麽久。”
確定雲竺沒事後國師正準備去敲嘉嘉的門喊嘉嘉。
一轉頭就發現嘉嘉站在他身旁。
嘉嘉抱怨道：“國師你好吵啊，我在房間都聽見了。”
國師注意到嘉嘉發紅的眼眶，問道：“公主可知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知道啊，可以吃飯的時候。”
嘉嘉摸了摸餓扁了的肚子，樓下傳來的飯菜香味差點給她饞哭了。
“我們快去吃飯吧，我的肚肚都餓扁了，國師再不醒我就要去乞討了。”
國師麵上帶上歉意，“是下官起晚了，不過下官記得公主身上帶了銀子，公主為何不自己先點些飯菜？”
聽到這話，嘉嘉撇嘴，眼神有些哀怨，又有些生氣，“你不是說我要裝啞巴嗎？啞巴怎麽點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