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的暗哨一直裝作車夫守在旁邊。
國師帶著嘉嘉直接上馬車,小二剛出去就被老板喊住了,稱店裏忙不過來人手不夠。
老板跟國師說了地址讓國師自己去找。
“你到城北去路上隨便抓一個人問就能知道地方了。”
國師還試圖花銀子,那老板卻不鬆口。
他心中焦急,隻能直接抱著嘉嘉離開。
安王府的暗哨在城中這兩日也沒有閑著,將城中的地形摸清了一半,城北那塊正好是他最先去的地方,知曉那個劉大夫在哪。
劉大夫的醫館中客人不多,許是都去用膳了,劉大夫也不在這裏。
國師從醫館中的藥童得知劉大夫家在何處,離醫館並不遠,那小巷馬車不能進入,他隻能抱著嘉嘉一路跑一路問。
很順利地尋到了劉大夫的屋子,劉大夫知道病人病情嚴重後就立馬放下碗筷,將國師迎進內室。
在他們進劉大夫屋子時,一群侍衛也來到他們落腳的地方尋人。
劉大夫抬手觸到嘉嘉肌膚之際也被嚇了一跳。
“這狀態持續了多久?”
“不知道。”
“你是她誰?”
“……她……她爹。”
“你是她爹居然連孩子什麽時候起高熱都不知道,有你這麽粗心的爹?孩子跟你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不是來享福的是來受苦的。”
國師:“……”
聽著劉大夫的訓斥他心中是愧疚的,他確實沒有照顧公主,居然連公主何時起高熱都不知道。
他路上想了很多,不斷回憶昨日發生之事。
在赤霄背上的時候公主並未說身上有何不適。
是因為昨夜著涼了?還是過於勞累了?
他居然直接倒頭就睡,他真是該死!
劉大夫檢查完後也見到國師臉上的懊惱,心中的怒氣消減了不少,語氣依舊差,不過還是緩和了不少,他將最壞的結果告訴國師。
“溫度太高了,治好後可能會因為燒壞腦袋而變得癡傻,為此你要做好準備。”
國師怔怔地點頭,思緒混亂,“請劉大夫醫治。”
劉大夫看向國師的目光依舊帶著譴責,歎氣之後轉身從藥箱中拿工具。
“能否將她的手給攤開?”
劉大夫試了一下,發現她的手跟被膠粘上了一半,又不敢太用力,怕會傷了她。
國師搖頭,目光落在嘉嘉緊緊攥著的拳頭上,他路上嚐試過了,根本打不開。
在等待劉大夫治療的時候,劉大夫開了退熱藥方讓家中小孫子幫忙煉製。
國師原本要幫忙的,卻被告知熬藥不簡單,隻能在旁邊焦灼等待。
耳邊傳來一聲細細的響動,他抬眼望去,發現是車夫進來了。
車夫是個模樣老實的正值壯年的男子,下巴滿是細細密密的胡茬,平時就是一副樂嗬嗬的憨態,此時卻一臉嚴肅地站在門口。
國師緩緩起身朝外走去。
車夫將一張紙條塞進國師手心。
國師借著小解的功夫將裏麵的內容看完,麵色有些難看。
一刻鍾前,一群侍衛衝去了客棧。
國師眸光微眯,眼底盡是疑惑。
他們的行蹤為何會泄露,他們找到阿姐了沒有。
這紙條中沒說,或許是沒找到。
從客棧到醫館不過一盞茶,問完藥童沒尋到人就會來此,醫館到此也不過半盞茶時間。
沒時間了。
國師將那紙條撕碎混著水直接喝入腹中,他將唇邊沾染的水漬擦去,目光沉沉,步子又疾又快。
回到房間後他麵色恢複如常,再次變回那溫潤親和的樣子。
劉大夫的小孫子正好小心翼翼端著熬好的藥過來。
藥碗放在床邊的小凳子上,小孩在床邊看了一會,跑去旁邊拿了一塊粗布輕輕擦拭著劉大夫臉上垂落的汗水。
“爺爺,她好像燒得很嚴重。”
劉大夫點點頭,“藥熬好了?”
“熬好了。”
劉大夫用布將手上的汗漬擦去,又將脖頸上的汗擦了,站起來對國師道:“等藥放涼喂給她就行,喝完藥休息半個時辰再看看情況,若是……”
劉大夫還未說完,國師便滿臉歉意地問道:“能否幫我配幾服藥,我一會要帶孩子出城,可能不在這裏久待。”
“這麽著急作何?”劉大夫打量著她,心中有些警惕。
國師早就想好了理由,“內子這兩日要生了,我趕著回去陪她。”
“夫人要生了你做丈夫想陪在身側為何要進城,還是帶著孩子進來。”
“孩子頑皮,偷偷跟上來的,我也是到了半路才發現來的,勞煩劉大夫了。”
國師遞上一袋銀子。
劉大夫接下去配藥。
國師將方才吹涼變溫的藥湯放到嘉嘉嘴邊,努力的往她嘴裏喂。
許是藥太苦了,她喝得本來就不多,反倒是又吐出來了。
一番折騰,劉大夫都抓藥回來了,進屋就瞧著男人端著個碗同孩子鬥智鬥勇。
孩子身前的衣裳都濕了,碗中空了一半,一看就知道沒怎麽喝。
這時,國師又聽見一聲細微的鳴叫聲,心中一沉。
他將嘉嘉抱起來,將藥包接過,同劉大夫道謝之後便匆匆離去。
劉大夫望著他的背影兀自嘀咕著:“這人真奇怪,哪有這麽做丈夫和做爹的,孩子都照顧不好。”
劉大夫越想越奇怪。
“不對,那人不會是什麽人販子,孩子不會是被他拐回來的吧……也不對啊,哪個人販子會給這麽多銀子就為了給那孩子治病啊……”
……
國師抱著嘉嘉迅速上了馬車,這輛不起眼的馬車慢慢駛離,很快就跟街上來往的馬車融入一體。
無人注意車夫的麵容也做了輕微的改變。
他們前腳才離開,後腳追兵就來了。
國師抱著依舊發燙昏迷不醒的嘉嘉,腦袋亂得很,既有對阿姐的擔心,也有對嘉嘉的擔心,更想不清他們如何泄露的行蹤。
哪怕是昨夜赤霄出現引起他們的注意也不可能這麽快就追查到他們落腳的客棧。
馬車內縈繞著淡淡的藥香味,圍繞著馬車行駛過程鑽進來的,混雜著無數種食物香味的微風。
混亂無比,就如同國師混亂的思緒。
從城北一路行駛到城西,國師和嘉嘉麵上的偽裝一換,再次淹沒進人群。
國師帶著嘉嘉再次住進客棧,這次兩人住的是同一屋。
床榻上的嘉嘉眉頭緊鎖,雙目緊閉,麵頰通紅,體溫依舊高得驚人,藥也未曾喝進去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