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長柏在清融殿裏又呆了半個時辰才離去。
這期間他不知疲憊，反複問嘉嘉一個問題。
“你說，阿娘在這嗎？”
嘉嘉每次都會直接地回複，“不在。”
這邊別說他娘的鬼魂了，別的孤魂野鬼都沒有，幹淨得離譜。
晚膳前他帶著嘉嘉回寢殿。
這次乘了步攆，沒有再徒步。
楠木長柏的心情亦是肉眼可見的低沉，連落在嘉嘉身上輕撫的動作都沒有，半瞌著眸不知道在想什麽。
“今夜朕要在此批閱奏折。”
禦書房的奏折皆被送到寢宮。
楠木長柏坐在案前慢慢翻閱批改上麵的內容。
他身旁有個伺候筆墨的太監，嘉嘉說話他們雖然聽不到，楠木長柏卻不能隨意回答，她隻能頗為無聊地在旁邊吃蘋果。
長長的兔齒劃過蘋果，一點一點將果肉刮下，嘴中彌漫著蘋果的甜味。
吃完第三個蘋果，楠木長柏才終於忙完。
他舒展身體，按了按手，讓太監將奏折撤了。
“上麵不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嗎？你批改得那麽認真做什麽？”嘉嘉不解。
楠木長柏聲調平緩，不緊不慢地解釋，“若是不做點事，總覺得自己不像是活著。”
嘉嘉想到他這些年經曆的事情，不由得心疼起他。
“不然我給你講講故事吧。”
“可以啊。”楠木長柏起了點興趣，他用濕帕子給兔子擦嘴，抱著兔子爬上龍床。
一人一兔，一趴一躺。
屬於女孩子稚嫩舒服的聲音在他耳畔平靜地傳來。
他慢慢聽著，不由聽入了神。
嘉嘉講故事的技巧不算很好，隻能算是敘述，沒有一點**波瀾。
但勝在楠木長柏不嫌棄，他很快便被嘉嘉故事中的精彩給吸引住了。
“這個白姑娘怎麽這麽不要臉，明明魏公子不喜歡她，她為了報複還要去爬魏公子弟弟的床，她不知道廉恥嗎？”
“劉姑娘也太慘了吧，她爹娘居然覺得雙生子是不幸就像淹死她……不過她也沒必要將恩怨強加在雲姑娘身上吧……”
“……”
楠木長柏聽得入了神，一時間忘卻了時間，待他聽完，就聽到外邊的傳來太監開門的聲音，他下意識閉上眼。
“陛下該上朝了。”
楠木長柏佯裝剛睡醒的樣子爬起來。
心道：怎的時間過得如此的快，根本聽不夠啊。
楠木長柏上朝的時候嘉嘉便睡覺。
嘉嘉這邊是誰的香甜。
楠木長柏一夜未睡，先前那聽故事的激動勁也過了，身體出現疲憊困倦感。
特別是坐在上位，當一個啞巴傀儡皇帝，根本沒有他提出意見的機會，聽著下麵的話越發的困倦。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朝，看著他們退朝的背影，身上的困倦疲憊瞬間消失，轉而的是歡喜激動。
連帶著回寢殿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嘉嘉說得很安詳，楠木長柏怎麽喚都喚不醒。
楠木長柏隻能趴在旁邊等著嘉嘉睡醒，這一等便是午間傳膳之際。
香味傳來，嘉嘉瞬間睜開了眼。
“可以吃飯了。”
一睜眼她就對上楠木長柏期盼又哀怨的目光。
“你怎麽了？這麽看著我看嘛？”嘉嘉疑惑。
估計著殿中有人，楠木長柏滿腔話不得吐露，隻待他們布完菜，將人遣走，楠木長柏才道，“你終於醒了，我還等著你繼續講接下來發生了什麽。”
“先吃飯。”嘉嘉化為人形，摸了摸空****的肚子。
真可憐，饕餮這幾天就沒有一次吃飽飯過，有時候還饑一頓飽一頓的。
楠木長柏記得她早上似乎直接睡了，也沒吃飯，便想著飯後再問。
沒想到嘉嘉吃飽喝足後摸著肚子，目光期盼地問他，“我們什麽時候去逛皇宮。”
她昨日隻在兩處感受到有陣法的氣息，不過有些距離，他們當時也隻是經過。
這話一落換來的是楠木長柏哀怨的目光。
“休息半個時辰再去。”
“你先跟我說說那雲姑娘究竟死了沒有，她弟弟找到她了沒有。”
……
楠木長柏意猶未盡地抱著嘉嘉出寢宮。
皇宮麵積大，他倒是不覺得光靠他這柔弱的雙腿能走多遠。
昨日走了半個時辰，今日他雙腿發酸難受了，今日是必不可能再走那麽遠的。
宮人抬著轎子，停在寢宮外。
大太監勸道：“陛下，今日烈陽當空，萬一曬傷了龍體奴才可擔待不起啊。”
今日的天氣極好，陽光燦爛，照在身上一會便覺得炎熱難耐。
“朕偏要今日去。”
楠木長柏抬腳直接鑽入轎子，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反正曬太陽的不是他。
楠木長柏心道。
小太監求助的目光望向大太監。
大太監神情陰鷙，心頭壓著怒火，最後因為對方的身份而不上不下，隻能將怒火撒在小太監身上，“看什麽看，起轎出發。”
轎子行走間輕微晃動著，比起小太監們苦哈哈地盯著烈日抬轎，楠木長柏的心情愉悅極了。
都是一些好吃懶做的廢物，悠閑兩日便忘了自己的身份，抬個轎子都怨聲怨色，若是換做旁人，腦袋都不保了。
轎子內鑲著一塊碗，碗中放著洗淨的葡萄。
他隨意撚了一粒放嘴裏。
又放了一顆都兔子嘴中。
一人一兔吃得歡樂。
行了約莫一炷香時間，楠木長柏突然喊停。
就在小太監以為自己能歇息會兒時，就見一隻白淨矜貴的指尖將小窗上的簾子掀開，朝一處指，轎子裏的人懶懶發聲，“朝那邊去。”
小太監抬著轎子拐彎走去。
大太監跟在旁邊，眼底浮現疑惑和不解。
“停。”
轎子隨著他的聲音後緩緩著陸。
楠木長柏掀簾走出來。
懷中依舊緊緊抱著那隻雪白的兔子。
“陛下您這是要去哪兒。”大太監匆匆跟上楠木長柏。
沒有得到他的回複，眼中劃過一絲晦色和不滿，隻能緊緊跟著他。
“往左走。”嘉嘉感應著陣法的氣息。
“到了。”
楠木長柏駐足，同時他也抬頭往上望。
“常樂殿。”
他喃喃著，而後回首看向大太監，“這是什麽地方？”
大太監心中吐槽：不知道是什麽地方還來。
“回陛下，這一塊皆是太妃的住所，這常樂殿便是慈文太妃的住所。”
“誒誒，陛下，你不能進去。”
大太監趕緊跟上去。
楠木長柏雖然不認識這裏的人，這裏的人卻是認識他的。
他一進宮，殿內的宮人便齊齊跪下。
“奴才見過陛下。”
宮人行禮的聲音也引起了宮人慈文太妃的注意。
一個麵容姣好的女子款款往外走。
歲月似乎沒有在女子身上留下什麽痕跡。
慧文太妃停在這不速之客麵前，掩下眼中的好奇探究，緩緩屈膝行禮，“不知陛下來此所為何事？”
楠木長柏目光落在她身上，在記憶中搜尋了許久都沒有想到這女子的身份。
還是經由嘉嘉提醒才想起來這人是他父皇後宮中最年輕貌美的一個妃子。
按理說先帝妃子要去皇陵陪先帝。
可他父皇的這些妃子幾乎都在皇宮中，沒有一個被送去皇陵。
這不符合規矩，但因為是琛王爺提議的，所以沒人敢反駁。
“朕途經此處，便想著進來看看，無意打擾。”
“朕還有事在身先走了，太妃照顧好自己。”
楠木長柏幹淨利落的轉身就走的動作令眾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