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娘親,該塗藥啦。”
嘉嘉穿著一身桃粉色裙子,如隻小蝴蝶一般,輕盈地跑進小院,一路鑽進那敞開著門的小屋之中。
安王妃藏於門口,本來想趁嘉嘉衝進去找人的時候偷偷溜出去。
“娘親,你要去哪呀?”
安王妃的腿被抱住,垂首對上那張笑容滿麵的臉蛋。
安王妃下蹲同嘉嘉平視,笑容有些討好,“我剛想起來要進宮見皇後,藥等我回來再塗吧。”
“不行,下午的藥要下午塗,晚上的藥要晚上塗,娘親要乖乖塗藥。”嘉嘉掰著手指,一本正經道。
安王妃商量,“你將藥交給若水,等我進宮再塗,不能讓皇後娘娘久等了。”
嘉嘉彎唇彎眸,“不行哦娘親,如果皇後伯母問起來了,嘉嘉可以去跟皇後伯母解釋,皇後伯母一定會理解的。”
安王妃臉一垮,垂頭喪氣道:“行吧,快些塗吧,塗完我進宮了。”
安王妃坐下,閉眸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風雀將懷中的盒子放在桌上,嘉嘉從盒子裏取出一盒藥膏。
她摳出乳白色藥膏,輕柔地在安王妃麵上推開,打轉。
安王妃的臉經過一個月半前那場戰鬥變黑了,皮膚也變糙了,原本上邊還有一些細碎的傷疤的。
經過這些日子嘉嘉用藥膏調養已經養好了。
若想皮膚恢複以往的光滑還需要養上一段時間。
塗完臉後,嘉嘉又換了一個盒子上印有梅花圖案的藥膏。
裏麵的藥膏呈淺淺的琥珀色。
安王妃將手舉起。
原本皮膚白皙細膩的雙手上長出了薄繭,虎口的繭子最厚。
藥膏塗滿安王妃的手後,若水和風雀上前用布將其纏上,等待著藥效滲入肌膚。
嘉嘉做完這些,安王妃神情懨懨,雙手懸空舉著,不能放下,亦不能做別的事。
嘉嘉將藥膏收起來,“娘親身上的疤痕可消了?”
“回小姐的,已經消了。”若水回道。
嘉嘉滿意地點頭。
“娘親一定要快點將皮膚養好,將手上的繭子也養好了,這樣子才能摸我的臉。
還有身上的傷,不能留疤,留疤就不好看了……”
安王妃聽著女兒的囑咐,漫不經心點頭,這話她已經聽了快一個月了,回來的路上就一直在說了。
她為了能早回戰場,用的辦法比較極端,皮膚變黑變糙已經是小事了。
戰場上刀劍無眼,身上有傷也是正常事
誰知道嘉嘉知道她受傷了就開始掉金豆子,非鬧著要盯著她暗示塗藥,說不能留疤。
她手上的繭子就摸了幾下嘉嘉的臉,嘉嘉臉上就紅了,嘉嘉就讓黃老配藥讓她手上的繭子快些消。
她也想身上被疤,肌膚細嫩,就是這藥膏的味道著實難聞。
一塗還是小半個時辰,期間她什麽事都幹不了,著實無聊。
小半個時辰後,安王妃將手上和臉上的藥膏洗了,幾乎是跑著離開院子的。
嘉嘉口中的話戛然而止。
她雙目迷茫地看著風雀,“娘親跑這麽快做什麽?藥不是吐完了嗎?”
風雀憋笑,“奴婢也不知道。”
嘉嘉沒多想,“走吧,我們去看雲竺姐姐。”
嘉嘉從昏迷中醒來就將雲竺和流殤的命格給換回來了。
流殤的當場就因咒術反噬而死亡。
雲竺取回命格後麵容也不再蒼老,同嘉嘉一同找國師匯合。
雲竺不願意進宮去住國師塔,也沒想著去找族人,隻是讓國師在京城中買一個小院給她住。
嘉嘉今日正好休沐,直接去看望雲竺。
她去的時候國師也在。
國師對這嘉嘉輕頷首便離開。
嘉嘉坐在雲竺身邊,旁邊的小桌上擺著國師拿來的水果。
雲竺坐在樹下的搖椅上,愜意得很。
“國師為什麽非要你回去當國師啊。”
嘉嘉吃著水果,十分不解。
國師還真是持之以恒啊,這都多少次了。
雲竺淡笑搖頭,“誰知道呢,那等苦活累活,當初要不是被選上換不了,誰愛當呢。”
雲祁一直覺得他這位置是搶了雲竺的,雲竺回來後他就該歸還了。
可雲竺卻覺得,雲祁能坐穩這個位置便已經證明他的實力了,無需不自信,更沒有歸還一說。
“說起來,楠木鬆清如今應該當上南寧國皇帝了。”
嘉嘉點頭,“是啊。”
“琛王爺死了之後,南寧國算是一大塊蛋糕,能不能撐起來就是他的能力了,若是他真能坐穩,說不定下次我們還能讓他送些南寧國特產過來。”
雲竺閉目,搖椅輕晃,聲音如流水般緩緩傳來。
“他可以的。”嘉嘉相信他。
雲竺相信嘉嘉的話。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楠木長柏是個姑娘了?”
“知道啊。”沒有什麽是瞞得過饕餮法眼。
“那時候她親手殺了琛王爺,還消失了,也是你幫她的吧。”
嘉嘉憶起那時發生的事。
周圍的百姓全部陷入昏迷。
她將楠木長柏喚醒,又將琛王爺喚醒,還將刀遞給楠木長柏。
琛王爺動彈不了便開始懺悔,開始向楠木長柏求情。
他說:“你若想要當個擁有實權的皇帝我可以將權利還給你。
你要是殺了我,你根本管不住朝堂上那些老東西。”
楠木長柏握著匕首,步步逼近,無動於衷。
“你真的覺得我在乎那個位置嗎?若不是你,我娘還在,我也不用被迫當什麽傀儡皇帝。
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權利,我想要的隻有我娘親,你能將她還給我嗎?”
琛王爺不能。
當楠木長柏將匕首刺入琛王爺的心髒,感受著他的氣息徹底消失,他喜極而泣,又似乎瘋魔地用匕首將他身上劃破。
“你不配穿這個顏色的衣服。”
做完這些他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像是在對自己說的,又像是對那不在的親人說的。
最後他說:“我可以用剩下的十個故事換你幫我一個忙嗎?”
嘉嘉看向他。
“隻要你幫我離開這裏,讓我不再做皇帝,我可以不要那十個故事。”
嘉嘉同意了。
楠木長柏笑了,雖然滿臉淚痕,但卻是他最為發自內心的一次。
“我們可能再也見不到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其實我不是皇子,我是個姑娘。”
嘉嘉回道:“我知道。”
楠木長柏目光一怔,隨後釋然一笑:“也對,你無所不知,肯定知道。
我原本是個公主,一日醒來發現所有人都將我當成了皇子,包括我娘也是,我覺得奇怪,但不知道為什麽最後也慢慢接受了這件事。”
嘉嘉知道原因,能做到篡改記憶的隻有一人。
一個她再也見不到的人。
眼尾有淚滑落,心中悵然悲傷。
體內的神力濃鬱,比她巔峰時期還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