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動山搖,萬鬼同哭。
寬主薄站都站不穩,聽著四麵八方鬼哭狼嚎的聲源源不斷傳來,大殿柱子晃動,瓦片飛落,眼瞅便是坍塌之勢,寬主薄顧不得自身安全,要往出衝,看方向往大殿位置去。
被寧判官狠狠的拉住了袖子。
“你去做什麽?送死嗎?”寧判官罵。
寬主薄說:“各殿靈牌,我得護——”
二人說話之間,房屋牆體斷裂,一角坍塌,轟隆之聲,砸到來躲避的小鬼,那鬼掙紮兩下成了薄薄一片片,而後魂飛魄散消失不見。
兩座殿乃是鼎盛時遺留下的磚瓦梁柱建造,有震懾鬼的作用,而那惡鬼更是見之躲避不及,二人雖是陰差在此辦公,但要是殿宇倒塌砸中他們,雖不會魂飛魄散,但也重傷。
“你我要是重傷,底下的鬼誰還能管?”寧判官說。
寬主薄親眼目睹此景,雙目含淚,“終究是你我等力護不住,護不住啊。”
說的不是小鬼,是這兩座殿宇,是天道對陰界的趕盡殺絕,是鼎盛時地府秩序森嚴、十殿閻王坐鎮,現如今地府凋零他們獨木苦苦支撐,而如今……
“左右不過是以魂殉地府,遵從天道。”寧判官嘴上雖是如此說,可雙目也是淚,抬頭看著已經破了窟窿的殿頂,絕望中帶著一絲絲祈求。
而範無常此時沒在,在人間。
南市傾盆大雨,連著周圍幾市從昨天起就陰陰沉沉的要下不下,直到今日,各地斷斷續續都在下雨,而南市湖市海市三市相連,下的雨是最猛烈的。
新聞台在加急播雨水防洪新聞,叮囑市民朋友這幾日最好在家中,不要恐慌等等。
明明是大中午,外麵的天烏壓壓的黑,雲層厚厚疊疊的,隱約可見一道白光突破厚實的雲層,伴隨著雷陣聲,像是天塌了一般。
“我去,哥,你和姨媽在哪?回來了沒?外麵好嚇人。”劉俊恩本來站在落地窗前,結果被閃電嚇得退後到屋子裏,給他哥打電話。
李懷銘說:“我們在車庫現在就回來。”
“那就好那就好。”
早上還沒有這副駭人景象,李懷銘照常去公司,到了十點多就是瓢潑大雨,之後天瞬間就暗了,此時新聞還沒通知,李懷銘覺得情況不對勁,身上那股陰寒感來了,當機立斷給員工放假。
“不要停留,不要收拾帶工作了,都先回家。”
“要是家裏不方便的,留公司也可以,一定要主意安全。”
李懷銘接手父親公司,賠完錢,資深員工看沒前途,那會傳出公司破產,因此早早跑路,現如今公司跟以前比不得,大傷元氣能活下來都不容易了,以前的公司一分為二,收拾騰出來一半,招出去租給別的公司,現如隻能作為一家小公司。
人少有人少的好,李懷銘苦中作樂想,好歹不是白手起家還有個小公司。
員工看到外麵情況也覺得害怕
,“好大的雨。”
也有覺得李總太過小心的,不過臨時放假回家大家都高興,不用工作了。
李懷銘則是給母親打電話,倆人是分開住的,但李懷銘眼皮老跳,還有那股陰寒,讓他覺得天氣不對,哪裏都不對,以防萬一說去接媽媽到他這兒l來,還搬出了表弟。
“他在家無聊,說想你了。”
寧姨媽聽著心裏高興,說:“我也想恩恩了,那行,你來接我,正好我早上買了菜,一會給你們做飯吃,早上天氣就陰沉但沒下雨,怎麽曉得才多久就這麽大的雨。”
那會隻是大雨、暴雨。
等李懷銘接到了媽媽,一起回他那兒l時,天已經變黑了,跟黑天似得,雨越來越大,還有雷電聲,交通堵塞,幸好南市排水做的不錯,現在也沒連下好幾天,略微堵一堵就能回家。
隻是那會好多人在說此景況,還拍了照傳網上。
“是不是哪位神仙在渡劫啊,太可怕了。”
“像不像末日文裏的開頭,起初隻是以為這是一場簡單的暴雨,但沒想到隨之而來的是天突然變黑……”
雨水大到雨刮器連著刮都來不及,雨水衝刷著擋風玻璃,天空隆隆作響,寧姨媽害怕了,說不會被淹了吧。
一道黑影撞到了李懷銘的擋風玻璃上,寧姨媽說小心,撞到人了。李懷銘:“媽,不是人。”
“不是人還能是什——”寧姨媽說不下去了,“你不是好了嗎,這大白天的,它、它還撲到你車上。”
鬼怎麽大白天都跑出來了。
被雨水衝刷的鬼,趴在玻璃前猙獰痛苦,齜牙咧嘴,露出凶狠想吞噬掉李懷銘,卻又被雨水被其他影響的虛弱痛苦慘叫連連。
聲音透過車窗玻璃,到達車內人的耳中、腦中,寧姨媽雞皮疙瘩一身,慌了心神,感覺跟快死了一般。
範無常就是此時出現在車外的。
哪怕是大雨,那道身影,李懷銘瞬間認出來了,開口先安慰媽媽:“媽,沒事了,不會有事。”殊不知,他的嗓音也在抖。
範無常收掉了惡鬼,渾身濕漉漉穿到了車子後排,坐穩說:“開車。”
“好、好。”
範無常一路護送李懷銘母子到了車庫,這裏有幾隻躲避雨水的鬼,不管是人類的還是畜生的新魂,此刻都發出哀鳴聲,但他們的聲音顯然沒有剛才那隻惡鬼的極致痛苦,隻是嗚咽嗚咽,回**在車庫之中。
有同樣開車回來的住戶,或是準備出去的,都嚇到了。
“是不是有人在哭?”
“不像人的聲音……”
“這裏還有誰嗎?”
嚇得都快速回家。李懷銘扶著媽媽下車,到了電梯,範無常在最後跟著,電梯其他人紛紛再看範無常。
範無常沉默一瞬,而後問:“你們能看到我?”
電梯幾人驚恐瞪大了眼,什麽意思?不該看見這個人嗎?這個人確實很詭異,很高很大,很凶悍,渾身濕漉漉的滴
著雨水。
“這是我朋友,他開玩笑的。”李懷銘開腔安撫被嚇到的鄰居們。
電梯一陣寂靜,範無常抓到的那隻惡鬼低低猙獰吼叫聲乍隱乍現,其他鄰居紛紛看向範無常,範無常拿出腰間的布袋子,說:“玩具聲。”
好在電梯終於到了。
範無常送李懷銘母子進了房間,並未進去,而是說:“天有異象,我要回去一趟,你們待在房間裏不要出門。”
“我知道了,今天謝謝你趕來。”李懷銘道謝。
範無常說無事,想了下沒別的事要交代,便心急如焚消失不見,李懷銘關上了門,隻是沒幾分鍾,範無常出現在李懷銘家中客廳,李懷銘第一次在範無常臉上看到焦急擔憂,不由問怎麽了?
“陰界大門關閉了。”範無常說。
他回不去了。
寧姨媽不害怕範無常,因為她聽兒l子說過,這位無常大人是宮大人的同事,請來幫兒l子鎮鬼祟的,雖然身材高大麵無表情嚇人一些,但一想到是公務員,那就是安全感。
“大人,這天咋了?”劉俊恩忐忑問。
範無常搖頭,說不知。
“那就等等,沒準一會雨就不下了。”寧姨媽招呼客人,回到家中安全感好了些,又問恩恩,“你們那兒l下沒下雨?”
“沒有姨媽,我剛發消息問舍友,還有班裏同學,就咱們這幾市下,北方沒有下雨。”劉俊恩說。
中午時寧姨媽做了飯菜,大家一起吃飯,隻是食欲不佳,外麵轟隆聲不停,劉俊恩收到舍友們消息,罵他烏鴉嘴,說發完消息說不下,開始下雨了,不過不大。
還有劉俊恩媽媽也打來電話,問兒l子你們那邊怎麽樣,電視新聞都說了,你在你表哥家別出門。劉俊恩跟媽媽聊了許久,還讓媽媽和姨媽通電話。
網上海市暴雨渡劫、南市暴雨、湖市特大暴雨、全國哪哪都下雨、今年捅了天等等熱搜,還有網友傳上去各地天氣異象,不管是大雨小雨還有冰雹,還是北方雨後一片紅燒雲,還有雲層翻騰像是有龍出沒,閃電雷鳴下隱約一道金光……等等等。
“網友說是不是我們這邊有哪路神仙在渡劫。”劉俊恩雖是吐槽,但覺得像。
“湖市下的更嚴重,聽說劈斷了樹。”
“我去,哥你看著視頻,太嚇人了。”
劉俊恩不由擔心起來,“星諾和宮大人在湖市玩,不知道現在怎麽樣,可千萬別去爬山。”
“宮曜在湖市?”範無常麵色嚴肅問。
劉俊恩嚇了一跳,“對、對啊,宮大人和星諾去湖市玩了,有快十天了吧。”
範無常坐不住了,跟李懷銘說我出去一趟。李懷銘明白,範無常要去湖市,隻是點頭沒有多問,送範無常出門時,叮囑了句多加小心。
“嗯。”
範無常消失了。
劉俊恩看著外麵異象,問表哥,“難道這些異象是因為宮大人嗎?”
“我也不知道。”李懷銘看著雨水拍打窗戶,閃電像是要擊碎玻璃,隻言:不管怎麽樣,希望早早雨停天晴。”
各地這樣異象一直持續到下午,網上從之前開玩笑說什麽末日來了、神仙渡劫,到現在略是嚴肅害怕的氛圍,祈求之語越來越多。
【老天爺雨快停了吧。】
【好嚇人,不管是神仙渡劫還是劈什麽妖怪,早早停了雨吧。】
【再也不說末日了,求求了,我還想活,我娃還小。】
【老天爺開開眼吧。】
湖市,周家。
下午五點時,一道閃電劈到周家門前的電線,火花四濺,瞬間整個住宅區的燈全熄滅了,天地昏暗,分不出白晝和夜晚,隻剩雨聲。
刹那,一道金光傾泄直通天際。
附近的住戶說:“媽媽,快來看,那邊有光,是不是太陽出來了?”、“有光,有光。”、“是不是雨小了?”、“雨停了停了!”
黑無常趕到湖市,找不到宮曜時,被金光所吸引,待他到了周家門前,周家門前枯樹逢春,雨勢驟停,金光漫到天際,一股靈氣撲麵而來,他趕路的疲憊頃刻消失。
這是什麽……範無常想問,卻不知如何問。
百姓說得對,天降異象,有神物降臨……或是滅世的災相,如今看,不是後者,那便是前者。
範無常穿過鐵門想直奔其中,卻發現他無法穿過,更加確定屋裏有他看不明白的神物在,當即抬手扣響銅環。
鐺鐺、鐺鐺。
屋裏,周山連隻身守在樓下客廳,此時踱步,朱姐今日聽宮大人說,星諾要生了,一天下來坐立難安,也不敢出門買菜,中午朱姐隨便做了點飯,想送屋裏頭,起料宮大人不開門。
周山連跟朱姐說算了,別打擾。
二人在客廳等候許久,外麵雨□□電轟轟直響,吵得人心神難安,周山連想到父親在世時說的幾句卦象,跟朱姐也是跟自己說:“星諾是福相,宮曜是大貴人,定當無事。”
此時金光衝頂,照的昏暗的屋內一片金色。
朱姐高興喊:“是不是生了?”
周山連不知,但聽裏麵有細微動靜,急忙湊到門口。
二人不知,天降異象,兩人麵色漸漸紅潤,皺紋都少了許多,此時都記掛著屋內。
門開了。
宮曜如釋重負,長舒了一口氣,說:“朱姐,麻煩你跑一趟,買一些湯湯水水的飲食來。”
“成,我去我去。”朱姐有些懊惱,她該做飯的。
“宮曜,我外甥怎麽樣了?”周山連問。
屋裏**傳出池星諾細微的聲:“大舅舅,我還好,就是餓了些。”
周山連安心不少,朱姐聽見也安了心匆匆忙忙跑出門外,一看雨停了,雲都散開了,院子裏站著個黑大個——
“你怎麽進來的?”
範無常:“翻牆進的,實在抱歉,宮曜可在裏麵?”
“你找宮先生?宮先生在。”朱姐覺得這人長得不像好人但又像好人,她實在著急給小諾買吃的,可又怕這人是壞的。
範無常看出來對方猶豫忐忑,將腰牌遞給對方,我是底下的無常,你別怕,我同宮曜算是同事,天降異象,我來看看為何。
“無常大人。”朱姐哆嗦了下,也不敢收腰牌,當即說:“那、那您進去吧,宮先生在裏麵,我先去買飯了。”
朱姐不再多聊,腳下生風,知道小諾愛吃趙記餐館,直奔過去,一路跑著,積水打濕褲腿鞋子也不在意,也忘了,尋常往日這樣跑,肯定要氣喘籲籲,跑一會走一會,如今一口氣跑過去,點了飯菜湯點。
“朱姐你今天不一樣了。”
“我趕著要,不要辣椒,湯用我自己帶的保溫壺。”朱姐沒心思閑聊,把保溫壺遞過去。
等她買完飯,匆匆忙忙離開,背後餐廳服務員還說:“真是奇怪,朱姐一下子年輕了。”、“是啊麵色紅潤的,比我看著還年輕。”、“雨停了,真是奇怪,說停就停。”
大家還是把興致放在天氣上。
“出太陽了。”
“都五點多了,這會雨停出太陽。”
“今天可是被這天氣嚇死了,停了就好停了就好。”
早上灶上熬得湯,準備了食材,後來雨勢太大,店員夥計被困在鋪子裏走不了,火也沒滅,偶爾零星有人冒大雨來買飯,也是奇怪,店員還好奇這麽大雨怎麽想著跑來吃。
客人就說奇奇怪怪的就突然想吃。
因為店鋪門一直沒關,灶台上也一直有食物有湯點。
朱姐買飯順利,不敢耽擱跑回家中,電還沒來,但屋裏點著蠟燭,客廳裏老大和那位無常坐著,宮先生沒在,她把食物送進去,小諾半坐起來要吃飯,目光一掃,小諾肚子鼓鼓的,從被子裏鑽出個毛茸茸的小腦袋來,圓圓的眼睛,濕漉漉的,跟她目光對視上,歪了歪頭,嘰嘰叫了兩聲。
池星諾怕嚇著朱姐,說:“這是我的崽,小名叫金崽。”
“這是小小金崽呀。”朱姐話音都放輕了,目光慈愛。
她在周家幹活三十多年,周坎寧當年沒金盆洗手不幹時,時常有人求救上門,家裏發生奇怪的,什麽鬼啊精怪啊,朱姐從最初一驚一乍到現在早坦然,半個身子埋進黃土的年紀,怕什麽。
這是小諾生的。
“真可愛。”
池星諾笑了,懷裏的金崽跳出來了,喵喵嘰嘰的瞎叫,很是活潑,他體型小小的,就跟那一個月大小的小貓崽一樣,朱姐看的心軟軟,又不敢碰。
宮曜拎著金崽脖頸皮,到了朱姐懷中,說:“勞煩朱姐照看他一下。”
“好好,我會的,是不是得喝點奶?我有奶粉,冰箱裏還有牛奶。”朱姐不敢喂。
金崽聽到奶就蹬直了前爪爪,喵喵叫。
池星諾聽懂了,說:“牛奶可以,不要太涼了就好。”
宮曜給小諾穿衣服,說:“你先吃飯。”
好我知道了。”朱姐小心捧著金崽出去了。
周山連本來和範無常坐著尷尬,但不招呼無常那就沒禮貌,他父親說過,底下陰差以前也是鬼,鬼都小氣,不能慢待,因此周山連再想看看小諾,還是出來招呼人。
此時看到朱姐捧著金崽出來,周山連顧不得了,站起就上前,粗老爺們一個,此時掐著聲柔聲柔氣問:“金崽怎麽出來了?”
“小諾和宮先生說,給金崽喂點牛奶。”
範無常目光落在金崽身上,不知為何,心神聚斂,像是、像是看到了曾經地府輝煌時諸位大殿風光鬼力,莊嚴且帶著威嚇,盡管隻是隱約露出一星半點。
因為還是幼崽。
金崽膽子大,別人看他,他也看別人,見對方沒危險,就嘰嘰叫,又拿腦袋蹭朱姐和周山連,周山連心軟了一片,樂嗬嗬說:“金崽可真乖。”
“老大你看著,我去拿牛奶,溫一溫熱,小孩子別喝太冷的。”朱姐把金崽交給周山連,還跟金崽說:“這是大舅爺爺。”
“對對,我是你大舅爺爺。”周山連捧著金崽,咧著嘴笑扭頭跟範無常說:“誒呀,我抱過孫女孫子,比他們還小呢,軟乎乎的,真好。”
範無常湊近了,金崽歪頭看,也給麵子嘰嘰叫。範無常嚴肅的臉,心中那股想法微微一動,也化成了笑,很淺很淺,但確實百年積壓的重擔,此刻釋放了。
“金崽。”範無常很鄭重的叫了聲,又說:“我是範無常。”
“喵喵~”金崽喵叫了。
屋裏池星諾大快朵頤吃著飯,還能抽空回外麵一句:“他喵喵叫是很開心的意思。”
嘰嘰叫就是尋常話。
池星諾太餓了,他感覺在虛無之地困了許久,因為太黑了,分辨不出時間流逝,像是一天也像是一年,反正很久很久,現在吃到人間熱騰騰食物,整個人才覺得活過來了。
“喝口湯。”宮曜將晾的差不多溫度的湯碗送到小諾唇邊。
池星諾就挨著碗壁喝了大口,說:“好舒服。”
“辛苦了。”宮曜眼底都是心疼。
小諾誕下的金崽,因他關係,也因小諾本身與陰界有緣,是天道意思,透出的生機,才有了金崽。
“大人,金崽好可愛,他那會怕我害怕,還給我打了預防針的。”池星諾知道大人擔憂他,照樣報喜不報憂。
可宮曜卻想起來了,更為心疼說:“混沌虛無之地,我曾經也待過,十分漫長,生出懼意。”
“大人也待過?”
“還未有天地之始,便有一道元氣,之後盤古持斧劈開虛空,清氣為天,濁氣為地,清濁想混融合的那便是人間,而最早的元氣隨之消散三界之中。”
“我以為我是犼,其實也不然,是那道散開的元氣,幻化孕育出犼,而後獸死,又成了氣。”宮曜說道。
生了又死,死了又生,不滅。
宮曜起初以為自己是陰魂,如今才明白,他為何不受三界約束。
所以金崽又是犼,又不像犼。在池星諾肚子中,池星諾出門散步時,遇到了貓狗,他看到漂亮的貓貓很喜歡,就多逗一逗玩,看到隔壁薩摩耶也覺得可愛——
金崽在肚子裏那會化形,審美是跟著他爸爸走的。
池星諾:……幸好他當時喜歡貓狗,要是金崽成了蛇啊、老鼠什麽的,他要嚇沒了!
“小諾。”
池星諾:“嗯?”
“就跟最初的天道一樣,現在雖然不如那時,但金崽與底下有深厚的緣分。”宮曜說。
池星諾先是沒明白,而後大概懂了,“子承父業,以後當陰差?那也挺好的,我們都吃這行飯,之前寬主薄說缺人手,咱們崽崽去幫忙——金崽不會死啊呸呸呸。”
“不用。”宮曜道。
池星諾便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在哪上班不是上,能回家吃飯就好。”在底下打工,來回還省車費時間,比在各地國外念書見麵機會多。
宮曜說:“不是你想的做陰差,可能是管理——”
“管理階層也好,不過還是要學一學,他是個小新人,現在不用下去打童工吧?”池星諾舍不得金崽,他才生下來的,熬過了虛無、恐懼,誕下的崽。
宮曜說不用。
池星諾便徹底安心。宮曜見小諾開心不介意,便也不多說了,本來也是,隻是他看出來,距離金崽長大還早。
等兩日後,周山連才想起來回家,到了家中,媳婦兒l兒l女孫兒l一看,都差點沒認出來,爺爺爸爸丈夫怎麽變年輕了。
周山連當天晚上,那會金崽安頓好睡著了,小諾也平安無事,才注意到他和朱姐麵貌有些變化,宮曜說,金崽誕生,離的近的都受到了福澤。
這算是意外驚喜。
周山連也生過一瞬間後悔,後悔讓妻子孩子們都回家,那會宮曜說小諾要生,危險未知,他是做人有私心,也要顧念家裏人。
父親說,因果循環,順其自然。
他當時私心,害怕小諾生牽連妻兒l孩子,現如今有了益處,就別生後悔了,不然整個人生都在無窮悔恨中度過,為何當初如何如何。
想明白便釋然,不再揪著這些。
周山連沒跟家裏人說這事,隻說可能因為小諾父子平安,他心情好麵相好唄。
之後湖市放晴,天朗氣清,藍天白雲的,周山連帶家裏人都來看望小諾,朱姐和老大媳婦都跟小諾說還是要坐月子,這是療養身體。
池星諾便又在湖市住了一個月。
金崽整日跟他的人類表姐表弟一起玩。六歲大的妞妞,抱著金崽,爺爺奶奶說這是舅舅生下的,是她的親弟弟一樣的弟弟,要愛護嗬護。
兩歲大坐嬰兒l車的表哥,張口吐字不清也是金金、金金喊。
早上太陽好,金崽就窩在嬰兒l車裏兩歲大的表哥懷裏曬太陽,六歲妞妞在旁哄金崽喝牛奶,端著小盆盆,金崽舔著牛奶。
“妞妞,你盆盆放桌上,他自己喝,你端著不累啊。”池星諾看到這情況就跟妞說。
妞妞說不累不累,“舅舅,我愛喂金崽,金崽可可愛了。”
就說後來暑假結束,上小學的妞妞在學校裏分享的第一件事就是:我暑假時有個漂亮愛笑的舅舅,舅舅可厲害了,生了個小貓咪,親生的喲,叫金崽,金崽愛喝牛奶愛吃朱姐做的貓條,金崽愛曬太陽,咬人也不疼,他和我們玩呢……
老師看了,隻當童言無忌,回頭在網上分享出來。
網友:【我就說了人都能生哈基米的。】
【生不了的找找自己原因,是不是輸貓管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