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躺在**,病得蒼白無力,似一片隨時會枯萎的黃葉。

見沈疏意受了委屈,頓時撐著一口氣想要坐直身子,卻咳得半死不活。

丫鬟連忙去扶她,往她腰肩墊軟枕。

咳嗽了好一會後,沈老夫人將沈疏意拉坐在一旁,喘著粗氣盯住俞采薇不滿的嗬道:

“俞采薇,你昨夜……昨夜去了哪裏,都見了什麽人,給我……老實交代!

省得我還要大費周章的找旁人一一打聽。”

她每說幾個字,都會控製不住的劇烈咳嗽。

一副快忘咽氣的模樣。

俞采薇支開扶住她的丫鬟,耐著性子走到床旁故作孝順的拍著她的背,話音輕柔的道:

“婆母,您身子不好,先不想說太多的話,您想知道什麽,兒媳都會一五一十的告訴您。

當務之急,是先把您的身子養好。”

說完,問一旁的丫鬟:

“府醫來看過了嗎,怎麽說。”

丫鬟偷偷瞅了謝清萍一眼,咬著一臉猶豫。

俞采薇看出她的為難,沉聲道:

“有什麽話你盡管說,有本夫人在,誰敢為難你?”

丫鬟這才支支吾吾的道:

“回夫人,二夫人說把大夫養在府中太貴,已經把他遣退了。

說老夫人隻是頭疾複發,很快就會沒事,因此還未請大夫過來看過。

不過奴婢方才已經給老夫人熬藥喝了。”

話剛說完,便被謝清萍用刀一樣的眼神連剜好幾遍,嚇得她麵色嗖地慘白。

連忙低著頭不敢再回話。

俞采薇看了一眼委屈得想說話但又說不出來的沈老夫人,當麵指責謝清萍道:

“弟妹,定遠候府如今是你當家,你為府中省銀子我能理解也支持。

可這些不該省的你不應該扣扣搜搜。

婆母她一把年紀,身子又不好,不及時請大夫萬一出什麽事你如何擔得起這個風險?”

說完,對一旁的雲袖道:

“去把城南的楊大夫請來。”

謝清萍本就對俞采薇不爽,被如此職責,頓時不悅的道:

“當家才知財米油鹽貴,大嫂你如今兩耳不聞窗外事,根本不知道府中現在有多缺錢。

我也想讓婆母趕緊好起來,為此還從牙縫裏省出自己的私房錢買來補品給她吃。

況且她是因你才被氣倒的。

在興師問罪之前,還望大嫂你先解釋解釋你離開定遠侯府的這段時間都去幹了什麽!”

見謝清萍一副劍拔弩張的模樣,俞采薇似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般滿臉不屑的輕笑道:

“弟妹,你一在外麵聽到點瘋言瘋語就添油加醋的往家裏傳。

如此算來,氣倒婆母的罪魁禍首不應該是你嗎?

俗話說長兄為父,長嫂為母,如今侯爺不在,作為沈家的一份子,你不想辦法在外維護我的名聲也就算了,還學著那些陰暗小人來婆母麵前挑撥離間。

你這麽做,究竟是何居心恐怕隻有你自己知道吧?”

“你不是跟好奇我昨夜離府都和誰在一起,幹了些什麽嗎,把耳朵掏幹淨,我現在就親口告訴你,省得你跟個八婆似的一天到處瞎打聽。”

邊說邊將綁匪當時寫來勒索她的那封信拿出來扔在謝萍萍身上,冷著聲道:

“昨夜我弟弟在府中被人擄走,他的丫鬟情急之下前來定遠侯府找我想辦法,我一直在忙他的事。

至於寒王殿下,他也隻是在圍攻無望山的時候順道幫了我一把。

我和他之間清清白白,經得起任何猜疑。

如今我弟弟已被救了回來,他被擄走的事也傳得沸沸揚揚。

你若是不信,大可隨意去打聽事實是不是如此!”

謝清萍被懟得啞口無言。

特別是看到手中那封威脅感滿滿的信,感覺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看著俞采薇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樣,一臉心虛的繼續嘴硬道:

“無……無風不起浪,自古哪有小偷承認自己是小偷的。

你和寒王殿下若是真的沒有什麽,這些流言蜚語怎會被人口口相傳。

依我看,這隻是你的一麵之詞。

我不會信,婆母也不會信。”

說完,一個箭步走到床邊,拉起沈老夫人的手就欲繼續訴說。

豈料沈老夫人竟一反常態的一把甩開她的手,臭著臉很不高興的道:

“夠了!別在我耳邊說那些胡言亂語了,我一個字也不想聽。

大郎如今不在家,作為這個家的一份子,你整日淨在外麵和那群愛搬弄是非的長舌婦瞎混不說,還總把一些風言風語帶來府中引我誤會。

我人雖不再年輕,但心跟明鏡似的,知道是非對錯。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以後誰都不許再提。

我現在疲乏得很,你們下去吧,讓采薇單獨留下來陪陪我。”

自謝清萍執管中饋後,沈老夫人的生活一日不如一次。

昨日是因聽了她帶來的消息才被氣得舊疾發作。

她非但不請大夫來看,反而還一直教唆自己處置俞采薇。

如今清醒過來細細一想,也覺得俞采薇根本不像那種水性楊花之人。

再一看到她一回來就直接給自己請了大夫,對她的喜愛不禁又深了幾分。

現在越看謝清萍越覺得不順眼,因此對她說話直接用吼。

而謝清萍也沒想到昨日怒氣衝衝說等俞采薇回來要家法處置她的沈老夫人變臉竟變得如此快。

清楚這件事是自己理虧,繼續再這裏呆下去說不定還會被俞采薇趁機一陣指責。

當即拉著沈疏意氣憤的道:

“疏意我們走,省得在這裏礙人眼。”

沈疏意也有些不滿沈老夫人為俞采薇說話。

冷哼一聲,跟著謝清萍離去。

她們剛一出門,雲袖請來的大夫便擰著藥箱走了進來。

仔細為沈老夫人把完脈後,在俞采薇的暗示下為她開了一大堆可有可無的昂貴補品。

由沈老夫人身邊常伺候的丫鬟拿著單子去謝清萍那裏領銀子抓藥。

沈老夫人身子稍微緩和後,拉著俞采薇的手不停的數落著謝清萍的不是。

憂心忡忡的道:

“大郎也是糊塗,竟與常安公主發生那樣的事!

如今他奉旨送公主遠嫁,也不知途中都會發生什麽。

幸好這定遠侯府中還有你撐著。

這段時間你也不要多想,等大郎回來,我一定好好數落他。

往後你們小兩口繼續好好過日子……”

俞采薇耐著性子聽她訴說,裝出一副溫婉嫻良、善解人意的模樣,在她麵前博得一波好感。

待她說累睡著後,片刻也不想停留的直接趕回花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