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采薇見他打心眼裏還將為他懷了孩子的芍藥當做下人。

鄙夷的冷哼了一聲,道:

“您是高高在上的侯爺,道歉二字我受不起。

我這花間院不太歡迎閑雜人等,侯爺還是請回吧。”

俞采薇很清楚他對自己暫時服軟的目的,恨不得現在就撕破他那令人心厭的惡心嘴臉。

沈彥沒想到俞采薇的氣性竟如此大。

自己都讓步道歉了,她竟還陰陽怪氣。

忍住心中的不滿朝她走近,想推她**一下秋千,以此來緩解兩人之間的尷尬。

不料俞采薇像遇到瘟神般下意識的從秋千上站起身子,神色厭惡的剜了他一眼。

沈彥有些尷尬的縮回懸在半空中的手,話音切切的道:

“采薇,昨日我喝醉了,真的不是有意要傷害你的。

你我夫妻一場,難道連這點過錯都不能包容嗎?”

俞采薇見他張嘴閉嘴不離喝醉二字,似把一切過錯都怪罪在醉酒上,鄙夷一笑,道:

“侯爺這話真是有意思,倘若喝醉後犯的事可以被原諒。

那改天我想殺個人泄泄憤,是不是把自己喝醉了就可以不用負責了?

你一腳將雲袖和溪風踹得險些丟了半條命,若想真心道歉的話,也讓她們把那一腳踹回來如何?!”

沈彥被俞采薇的話堵得麵色漲紅,忍不住想甩袖離去。

稍稍平靜下來後,壓住心中的火氣繼續軟著聲道:

“這件事確實是本侯有錯。

雲袖和溪風受了委屈,我自會用別的方式補償她們。

這件事就此翻篇好不好?

我今日來找你,是有事要跟你說。”

沈彥邊說,邊從袖中將那隻簪子遞到俞采薇身前,軟著聲音道:

“這隻珠釵子送你。

過幾日是一年一度的花朝節,今年由賢王舉辦。

賢王已命人送來了請帖。

我看你頭上戴的珠釵已經好久沒換新的了,便特地讓人打造了這隻獨一無二的。

過幾日去賢王府你恰好可以戴著去。”

俞采薇漫不經心的接過珠釵,隻見上麵刻了一個不易被發現的小小憐字。

也不揭穿沈彥的虛偽,當即將在一名抱著花盆剛走進花間院的小丫鬟招了過來,將珠釵遞到她跟前,淡淡的笑著道:

“你辛苦了,這枚珠釵賞你吧。”

那丫鬟哪裏見過這麽昂貴的珠釵,當即滿臉喜色的接過珠釵跪下謝恩。

沈彥被俞采薇的舉動氣得鐵青著臉一言不發。

俞采薇滿不在意的斜了他一眼,直接下了逐客令:

“侯爺若無事的話,請回吧,我午睡的時間到了,該休息了。”

沈彥見俞采薇對自己疏遠如此,心中很不是滋味。

有些不太情願的嗯了一聲,深深看了俞采薇一眼,便轉身離去。

俞采薇不經意抬眼,恍然瞥見無羈一直站在院外等他。

頓時計上心頭,連忙將雲袖拉到身邊,伸手指了指無羈。

雲袖想起俞采薇之前說過的話,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在沈彥即將一腳踏出花間院之際,俞采薇連忙扯著嗓子喊道:

“侯爺,等等。”

沈彥頓下腳步連忙回頭看向俞采薇,一雙眸子滿是疑惑。

俞采薇有些窘迫的道:

“我突然不困了,侯爺若不忙的話,來我屋中喝杯茶吧。”

沈彥暗暗一笑,脆脆的道了聲“不忙”。

當即步履歡快的朝俞采薇走去。

俞采薇將他領進屋中,讓人備好茶具和茶葉後,挽起衣袖洗淨雙手,當著沈彥的麵灸茶、碎茶、碾茶、羅茶。

唯美的一幕令沈彥有些挪不開雙眼,清楚她下一步要做什麽,當即也挽起衣袖替她點了炭火。

俞采薇將備好的茶粉盛於玉蝶中調成糕狀備用。

取來湯瓶裝茶候湯,待湯至三沸時,一氣嗬成的取下湯瓶。

接過沈彥遞過來的熁好的茶杯,端坐在茶椅上聚精會神的點著茶。

沈彥雖是武將,但閑時也喜風雅之事。

見俞采薇三兩下便點了一盞栩栩如生的竹茶送過來。

連忙接過茶細細品味。

感覺有了俞采薇點的茶做對比,自己以前喝到的都像是贗品,當即毫不吝嗇的對她連連誇讚。

俞采薇與他沒有什麽話可說,為避免尷尬,順便多為雲袖爭取些時間,變著花樣的為他點了一杯又一杯。

院門外,雲袖端著一杯熱茶走到無羈的身前,話音柔柔的道:

“天寒風大,喝杯茶水暖暖身子吧。”

無羈自小父母雙亡,與妹妹相依為命,蜷縮在破廟中靠乞討度日。

十歲那年,大雪紛飛,他外出乞討時隻因替被調戲的良家婦女說了句公道話,便被一群執挎打成重傷。

回到破廟中後高燒不退。

年僅七歲的妹妹為了給他治病,頂著風雪去到長街敲門求醫。

被拒無數次後,終於在一個老醫者那裏討到一包治風寒的藥。

衣衫襤褸又饑腸轆轆的她在回破廟的途中被餓暈倒地。

無羈找到她時,她被凍得硬邦邦的,一雙長滿凍瘡的小手還緊緊的握著那包藥材。

之後的日子裏,無羈陷入深深的自責中。

覺得沒有妹妹的陪伴活著也是無趣,便躺在她的身旁等死。

幸運的是沈彥出現救了他。

在沈彥的安慰下,無羈燃起了生的希望,決心替妹妹好好看一看這個原本美麗的世界。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逐漸將妹妹的容顏忘記。

心中痛苦不已。

直到某次不經意間看到了站在俞采薇身邊笑得明媚的雲袖,他的鬱結一下子便被解開。

雲袖嬌俏可人,那雙眉眼長得與他死去的妹妹尤為相似。

每次看到她,無羈都感覺陰冷已久的心似照進了陽光。

擔心雲袖會像旁人一樣將他視為瘟神遠之,因此一直小心翼翼的隻在暗處關注她。

此時見雲袖竟主動給他端來熱茶、同他說話,心中激動萬分。

當即木訥的伸手接過茶,道了聲“謝……謝謝。”

便一口將茶飲盡。

怎奈那茶水太燙,害他在雲袖麵前出了大嗅,一張臉羞得通紅。

雲袖沒想到向來冷酷如霜,被府中的下人暗地裏稱為血羅刹的無羈竟如此“平易近人”。

揚著一抹嬌俏的笑嗬嗬樂道:

“幸虧我端來的不是滾燙的開水,不然你這嗓子非廢不可。

你手中的這株朝暮花真好看,若沒有主人的話,可以送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