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林月發現自己和清玄的手幾乎貼在一起。
抬頭看去，那熟悉的臉龐讓她的心不可遏製地跳了一下。
她驚喜地喊道：“靖雲。”
然而下一瞬，清玄睜開眼，目光冷漠無情道：“我叫清玄。”
林月頓時尷尬了，默默地收回手。
清玄道：“放回去。”
林月愕然道：“啊？”
清玄道：“這樣似乎可以減少隔層，我已經感覺到了，隔層在減少。”
“隻是”
林月問道：“隻是什麽？”
清玄道：“太過匪夷所思，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林月蹙起眉頭，但想了想，估計是修煉的事。
然而接下來的修煉，她總是走神。
每次到關鍵的地方，她就會想起，第一場夢見，她明明什麽都知道，什麽都能感覺得到，甚至於是蕭靖雲的喘息，他的流血的場景，以及他死亡之前想要脫口而出的話。
可是，直到仙月昏死過去，她才以林月的神智占據了那具身體。
靈曜抱著她起身，寬慰道：“那隻是夢，如果你足夠強，就算是夢境也束縛不了你。”
於是她在靈曜的指導下，開始瘋狂修煉。
可就在進階的關頭，她又突然出現在這裏。
林月開始琢磨，她似乎也不是一直清醒。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她不清醒的時候，取而代之的是仙月。
至於為什麽現在她無法感知，是因為麵前這位神君的力量非常強大，那他就是蕭靖雲嗎？
那位高高在上，尚未去凡間曆劫的蕭靖雲？
就在這時，清玄道：“我不是他。”
林月：“”？？？
嘎嘎嘎
腦門上飛過一群鴨。
可就在她想蕭靖雲的時候，手掌下的隔層突然像是被抽走了一樣，雖然還有，但明顯感覺更近了。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清玄，眼裏流露出欣喜的笑容。
清玄想要說些什麽，唇瓣動了動，還是沒有說出來。
就在這時，林月開心道：“太好了，我好像知道辦法了。”
“嗯，既然你不是我夫君，那我跟你說說我夫君的事情吧。”
“他是一位大英雄，胸懷天下，誌存四海。文可指點江山，武可征服蠻夷。”
“不過他不太會想他自己，其實他心裏充滿童趣，還特別會為他人著想。”
“和他在一起呢，你能看見他的算計，但你不會覺得那是算計，隻會覺得他特別能幹，很精明，讓人很有安全感。”
“不過這次我們分開了，我相信我們終有再見的時候。”
“等到那個時候，也許是夢醒了，也許是萬萬年之後，我騙他說一起殉情，我知道他肯定不會幹的。”
“我也不會。”
“但是那是另外一種承諾，是至死不渝的承諾。”
“仙君如此睿智，應該能明白我們的選擇吧？”
清玄看著手掌下逐漸消失的隔層，心口泛起一絲異樣。
女子明眸皓齒，語笑嫣然，她身上那堅定又溫暖的力量，似乎可以改變一切。
但這些都與他無關，隻是不知為何。
兩個人越近，他就越心慌。
似乎有什麽東西正逃脫了他的掌控。
終於，他忍不住問道：“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林月道：“衝喜。”
“他打仗打得快死了，剛好需要一個新娘子衝喜，我就嫁過去了。”
“嗯，然後互相了解，時間長了就喜歡上了。”
清玄覺得非常奇怪，竟然還有這種姻緣。
“先婚？”
林月點頭：“嗯，先婚厚愛。”
清玄：“”
這一天，他們說了很多的話。清玄覺得，她很喜歡她的夫君，因為她眼裏的光騙不了人，手底下的隔層也不會作假。
隻是，在黑暗來臨後，他發現自己手下的隔層也在減少。
來不及吃驚，清玄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意識被奪走。
而對麵，似乎也變成了另外一個更加雀躍的姑娘。
恢複意識的蕭靖雲堅定地對仙月道：“不用著急，我們一定可以相聚的。”
仙月深信不疑，她越是想要貼近，越是更快減少了隔層。
突然間，她想起了什麽，問道：“靖雲哥哥，你的真身為什麽會是龍啊？”
“我記得你也是飛禽啊。”
“大雁。”
蕭靖雲道：“那隻是曆劫的時候，不是真身。”
“你記住我現在的樣子，我的麵貌，下次就不會認錯了。”
可他忘記了，他現在的麵貌是清玄的。
仙月開心道：“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會認錯了。”
“靖雲哥哥，師父說了，拿到天機令就能找到你，師父果然沒有騙我。”
“等我們相聚了，我就帶你去見師父。”
蕭靖雲冷不防聽見天機令的消息，便道：“那神器你最好不要碰了，我擔心你駕馭不住，會出事的。”
仙月道：“可是會出什麽事情呢？”
“當了神仙，不是要履行自己的職責嗎？”
“我要了天機令，我就不能丟棄它，師父說了，做人做事不能半途而廢。”
“師父還說，我心無雜念，一心向善，最是適合掌管天機令了。”
“雖然可能會遇見磨難，但我一定能處理好的。”
蕭靖雲聞言，也隻好按捺下來，並道：“那等我們相聚的時候，我幫你一起守護天機令。”
仙月開心道：“謝謝靖雲哥哥，你真好，和仙月想的一樣好。”
“不過這一次，換仙月來保護你吧。”
蕭靖雲心口閃過一絲酸楚，似乎在提示著他什麽。
他的心不由得下沉，莫非仙月最後回到人間是因為他的原因嗎？
如果真的是因為這樣，那這夢境還是夢嗎？
亦或者，是他們的前生？
蕭靖雲不敢再細想，他望著仙月，想著和林月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想到她跨越時空才能和他相聚，想到當初還未見麵，緊靠那麵傳信的小鏡子。
那個時候，他們被彼此的靈魂深深吸引，那種不由自主想要親近的感覺，是哪樣的自然和真實，根本不可忽視。
看到如此單純的仙月，他想告訴她真相。
然而，他時間突然被抽走了一樣，隻能眼睜睜看著另外一個意識取代了他。
那個意識的眼神也發現他的存在，突然隔空望了過來。
蕭靖雲心口一滯，突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宿命感。
因為他清晰地知道，那個人就是真正的清玄，而他剛剛麵貌，也是清玄的麵貌。
與此同時，他也看見了對麵的女子，她不再是嘰嘰喳喳的仙月，而是他的林月。
她正一臉溫柔地看向清玄。
這一瞬，似乎有什麽東西擊碎了蕭靖雲的心，原來所謂的靠近，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樣？
當真正的靠近後，他們對麵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巨大的恐懼襲來，他想要呐喊，想要掙紮，可惜他什麽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再次陷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