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幹了這些事？”
丞相府內，忙著準備聘禮的宋廣霖停下手中核對府中賬本的動作，詫異抬頭看向來報信的小廝。
“是的。”
“江少卿將人送到大理寺之後沒多久就直接進宮了，這會子應該已經麵完聖了。”
宋廣霖皺眉：“到底是問出什麽來了，為什麽還要去麵聖？”
雖然說皇子之間勾心鬥角的確是很嚴肅的事，嚴重的當然是要找皇上來處理。
但宋廣霖相信沒有一個人會那麽蠢，直接報出自己的名號找人去做當街汙蔑八皇子的事。
那八皇子撐死了也就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甚至都沒有拉攏的必要，所以誰會出手去針對這麽一個邊緣化的皇子呢？
還直接落下能讓人抓住的把柄，在盛京城生活的人會那麽蠢嗎？
“這怕不是八皇子自導自演吧？他回盛京也有一段時間了，一直都沒有得到別人的關注，這位八皇子大概是覺得自己也有競爭一下的必要，所以才自導自演了這出戲，想要吸引大家的關注。”
“還能順勢在皇上麵前賣慘，獲得皇上的憐惜。”
小廝站著沒說話。
他隻是個負責打探消息的，分析這些問題可不是他的強項。
而且他也不敢參與分析，太過出頭不是好事，會引起主子的懷疑。
“再探再報。”
宋廣霖想了許多的可能，但因為現在掌握的線索還是太少，所以他隻能擺擺手再讓小廝出去打探消息。
“是。”
小廝很快就離開了院子。
宋廣霖繼續核對賬目，本來心裏就藏著事，再看這些賬目隻覺得頭暈眼花，最後索性直接把算盤一扔，靠在椅背上疲憊地閉上眼。
從前周姨娘掌管中饋，她沒少從裏麵拿錢填補自己的私房。
後來周姨娘又將這些私房作為宋元憐的陪嫁送去了淮安王府，宋廣霖也是自己算賬才終於意識到丞相府其實已經被掏空了。
怪不得宋廣霖去找秋姨娘要賬本的時候她露出那麽為難的表情。
當時宋廣霖還開口安慰秋姨娘，說哪怕是她初次管家沒管好出了什麽紕漏也沒關係，他都不會怪罪介意。
沒想到這話現在反倒是讓他成了笑話。
這個家本來就四處漏風了，秋姨娘甚至還稍微貼補進了一些。
雖然也隻是杯水車薪毫無用處，但他起碼看到了秋姨娘與周姨娘的不同。
沒想到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居然是這麽個自私自利的蠢貨，而他從前看都不正眼看一眼的姨娘才是正兒八經為丞相府著想的。
宋廣霖現在那叫一個悔啊。
迄今為止宋元憐嫁給淮安王成為淮安王妃並未給丞相府帶來任何好處。
甚至可以說丞相府的波折跟淮安王府都脫不開關係。
他不願意接受自己打了好幾年算盤才得逞的事居然成了負累，可除開接受也沒別的辦法。
現在所有事都已經是板上釘釘，他哪裏有資格去跟淮安王叫板？
隻能想著及時止損。
“來人。”
在外麵等候吩咐的藍杉小廝很快進了屋：“老爺有何吩咐？”
宋廣霖想了想，輕聲道：“你替我約見柳章柳大人，就說我有要事跟他商量。”
“我如今不能出府，隻能擺脫他想法子來一趟。”
宋廣霖跟柳章之間的矛盾並未解決也並未升級。
畢竟宋廣霖不能出門。
柳章又是個極好麵子的人。
兩個人雖然都對彼此生了不滿之心，但都憋在心底並未直接發作出來。
當初宋元襄也是算準了這一點所以才敢修改信上的內容。
因為她篤定就算這兩個人麵對麵了也絕對不會把信拿出來直接對峙。
這就方便了她行事。
柳家人雖然給宋元襄的觀感很一般，但她也不想看著這一家人直接毀在宋廣霖的手裏。
最重要的是宋元襄不想看到宋廣霖的計劃成功。
他這種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惡心東西還是孤獨終老比較合適。
不過也不是每件事的發展都能被宋元襄控製的。
起碼在經曆了那些事之後兩家還能相安無事地繼續準備大婚的事就是宋元襄沒想到的。
她知道了這個消息也隻能說一句“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既然兩家鐵了心要結親，那她也隻能祝福。
宋廣霖的消息很快就送到了柳府。
“他讓我去找他？”
柳章皺著眉頭表示不滿：“為何不是他來找我？明明現在是他更著急要成婚吧？”
皇上都說了要是不處理好後院的事就不允許宋廣霖去上朝。
這朝堂上的事瞬息萬變的，縱然宋廣霖依舊是丞相，是百官之首，但他不上朝的這段時間的確有可能會發生很多事，所以是宋廣霖比較著急想要早日完婚好重回朝堂。
再說柳章現在也算是宋廣霖半個嶽丈了。
宋廣霖還擱那擺的什麽丞相的架子呢？
最重要的是，即便宋廣霖依舊是位高權重的丞相，柳章可是禦史大夫，他就是負責監察百官的。
宋廣霖該害怕尊重他才是，怎麽到宋廣霖這裏還反過來了？
柳章越想越氣，語氣也不太好起來：“告訴宋廣霖，我怎麽說也是他的未來長輩，要是他連這點誠意都沒有，就不必再來見我了。”
“我們兩家的親事也就此作罷。”
小廝一臉為難地看著柳章，但最終還是在他漆黑無比的眼神裏慢慢退了出去。
消息傳入宋廣霖耳朵裏的時候，宋廣霖直接把桌子上的硯台給砸了個稀巴爛。
“好好好，真當我沒了這門婚事就翻不了身了？不過就是一個禦史大夫，要不是看上柳家沒什麽複雜的關係我才選中他們，他們還真以為我非他們不可了？”
秋姨娘到書房外頭的時候恰好聽到這句話，她眼眸一眯，很快又反應過來，輕輕咳嗽了一聲，揚高聲音問守在外頭的小廝：“老爺在嗎？”
宋廣霖聽到秋姨娘的聲音硬生生把到嘴裏的其他話給壓了回去，聲音沉悶地開口：“誰在外頭？進來說話。”
秋姨娘趕緊抬腳走了進去。
“老爺，外頭來了一些人，說是要找老爺你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