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方才他隻需要賣個好，他就能提升在她這裏的好感度。
可偏偏這人又執拗得很，就是不肯行個方便。
宋元襄本以為這人接下來是要一板一眼該如何就如何了，卻沒想到他又想要隱瞞治療造成的傷害。
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難道是想要以此辦法來增加她的愧疚感？
該說不說，這一招很有用。
宋元襄如今對嬴姮的觀感就十分複雜。
也對他惱不起來，隻是有些哭笑不得甚是無奈。
“是誰教你這般做的？”宋元襄有些好奇地開口詢問。
嬴姮今年未及弱冠，也還很年輕，怎麽看都不像是會想出這種奇怪招數的人。
想來應該是有人在他背後指點吧？
“我自己琢磨出來的。”
嬴姮現在倒是有幾分不好意思了：“你可是覺得這樣不好？”
宋元襄哪裏敢說這樣不好？
好不好的那不都是為了給她表姐治療麽？
“好，也不好。”
宋元襄歎息一聲，認真看著麵前的嬴姮開口：“沒有感情是能算計得來，所以若是你真想……最好就實誠一點，而且在商言商，你救我表姐若是真傷及自身，我是建議你仔細斟酌，也提出相對等的條件，如此一來不管最後我是否會答應你，起碼你做這件事都不會吃虧。”
嬴姮聽到宋元襄如此為自己著想，在心底歎息了一聲。
“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你還是如此為他人著想。”
宋元襄愣了一下：“‘還是’？你以前見過我？”
嬴姮笑而不語。
宋元襄仔細回憶了一下，她並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跟八皇子有過交集。
哪怕年幼時跟著外祖父也經常進宮，但外祖父到底是大將軍，他待在盛京的機會並不多，宋元襄那時候也醉心武術，對身邊的人和事都不甚在意。
所以她覺得大概是嬴姮記錯了。
出於好心，宋元襄認認真真對嬴姮道：“嬴姮，你可能認錯人了。”
雖然想到嬴姮如今這麽對她隻是因為認錯人這讓她心底非常不舒服，但宋元襄不是個喜歡占便宜的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她不希望因為自己嬴姮錯過什麽，也不希望嬴姮因為自己落下什麽遺憾抱憾終身。
更不希望那個真正跟嬴姮有交集的姑娘因為自己錯過一段良緣。
就這段時間的相處來看，嬴姮的確是個不錯的人。
若是對方真的對嬴姮有恩或是有好感，說不定能成就佳話。
宋元襄極力忽略了心底那一點不舒服的感覺，撇開眼沒有去看嬴姮到底是個什麽表情。
嬴姮盯著宋元襄看了好幾眼，最終沒忍住笑出了聲。
“郡主這是覺得我認錯了人才如此對你？”
“郡主這般說，不僅看低了我，也是看低了你自己。”
“這件事容後再說，但請郡主牢記，我對郡主好，是因為我心悅郡主，至於我到底是何時注意到郡主的，日後我也會一一告知。”
“現在郡主是打算繼續跟我聊這些呢，還是聊你表姐雙腿的事？”
宋元襄被嬴姮剛才那番話說得麵色漲紅。
她支吾了半晌，最終還是歎息了一聲，開口道：“說說我表姐的腿吧。”
……
回到女學，八皇子來送拜師禮的消息已經早早就傳了下去。
本來一個不受寵的八皇子並不能引起這些貴女們的注意。
但她們聽說八皇子在盛京街頭露出真容驚豔眾人，於是一個個緊趕慢趕，終於在拜師禮全數被抬到西雨閣的時候見到了嬴姮那張驚為天人的臉。
“八皇子居然長得如此俊俏？”
“這是八皇子？”
“乖乖，八皇子到底是去哪裏養身體去了，那裏的風水也太養人了吧？這看著就跟謫仙下凡似的。”
“八皇子這是要拜宋元襄為師？”
不少人說著有些嫉妒地說：“郡主琴棋書畫樣樣不通，能教八皇子什麽呀？”
劉勝楠帶著人趕過來的時候恰好聽到這句話，極為不悅地說：“人家能教八皇子練武強身健體，你行嗎？你行我馬上就讓元襄去跟八皇子說讓你來做這個教習。”
吃了癟的貴女紅著臉低下頭。
宋元沅站在人群最裏麵的位置，聽著那些貴女麵露嫉妒的言語，臉上閃過一點似笑非笑的神色。
本以為好歹也是家裏從小培養出來的千金貴女，沒想到一個個居然如此天真無邪。
想想也能理解，都是家中嫡女，心頭肉一般，隻怕是自小就寵溺在手心，又還沒有到出嫁的時候，家中母親隻怕是心疼女兒，想讓女兒再好好玩幾年，自然也不會早早開始教導主持中饋的事。
這才養出了這些人嬌縱且心思單純的性子。
再過些年，這些人開始為婚事籌謀，為未來打算的時候，自然也就不會因為一個嬴姮的容貌而如此一驚一乍了。
活在這盛京城，空有容貌有什麽用處？
無權無勢的人出去都不敢昂首挺胸。
也就隻有這些自小就活在蜜罐子裏的人還做著才子佳人的美夢吧。
畢竟隻是教習也不是正式的拜師學藝，所以嬴姮的拜師禮送到，這關係也就算是確定下來了。
辛靜為了表示對宋元襄的臣服特地出來應個卯，還大肆誇讚了宋元襄幾句。
眾人看到這一幕臉上神色各異。
誰都沒想到之前對宋元襄很嫌棄的院長如今居然對宋元襄改觀了。
眾人目送八皇子離開，臉上神色極為複雜。
她們心底有一種預感，這女學的天，隻怕是要變了。
宋元襄沒管別人怎麽想，她跟劉勝楠一起回到西雨閣，沒多久就聽說宋元沅來了。
劉勝楠不滿地癟嘴：“這些人能不能讓你喘口氣啊？剛回來就找上門來，這是來幹嘛來了？”
宋元襄笑著搖搖頭：“沒事，叫人進來吧，人家在琴課的時候表現得很好，咱們若是拒之門外視若無睹，隻怕回頭別人要說咱們狼心狗肺知恩不圖報了。”
劉勝楠氣不打一處來。
“咱也沒讓她幫忙啊？”
說完她本來還想要說什麽，耳朵裏聽到細碎的腳步聲朝著正廳來了，隻能悻悻地閉上嘴。
宋元襄朝著門口看了過去，就見宋元沅嫋嫋婷婷地走了進來。
“見過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