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襄不明白話題為什麽忽然轉到這上麵。

但等她跟嬴姮對上目光,宋元襄忽然明白,原來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底。

這人……

宋元襄嘶了一聲,沒好氣地說:“你確定是我想知道而不是你想知道?”

那人就是宋元襄設計引過去的,她怎麽會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嬴姮故意這麽問,擺明了就是知道她動了手的事所以現在拿來做把柄想要跟她做交易。

有點兒意思。

宋元襄本以為這人最多是神秘了一些,沒想到他還挺大能耐的,什麽事他都能跟著摻和上一些。

看來這些年他縱然不在盛京,盛京城內的變化也沒逃過他的眼睛。

那麽他跟她不一樣的目的,會是稱帝嗎?

宋元襄雖然不知道嬴姮到底布了多大的局,但就憑他直接瞞過了盛京所有人這一點,她就能確定他成功的幾率很高。

或許前世他已經成功了,隻是她死了,所以並未看到。

這麽想宋元襄心底還有些遺憾。

要是當初她能再支撐得久一點就好了,說不定能看到前世的仇人都死光。

前世今生那些人都該是下地獄的下場,這是他們應得的。

“宋小姐願意為我解惑嗎?”

“據我所知,相府跟那位向來沒有交集。”

宋元襄點了點頭,沒太所謂地說:“確實是沒有什麽交集。”

因為那位是前世後來追隨宋元憐的人,名叫薛義,是當朝一字並肩王薛王的義子。

當今聖上有幾個兄弟,但先帝對繼承帝位的人一直態度明確,太子人選也一直都是當今聖上,冊封太子之後更是由先帝手把手教導。

至於聖上的幾個兄弟都被先帝做主送到了封地上,而且還是天南海北天各一方,避免他們擁兵自重合夥造反。

先帝對當今聖上的偏愛溢於言表。

為了給聖上留下可用之人,先帝將自己最信任的兩位部將都給了他,後來聖上登基,將先帝留給他的人封為一字並肩王,分別是薛王跟康王。

但可惜兩位並肩王早年陪先帝南征北戰的時候落下了病根,康王不到四十便溘然長逝,薛王倒是活到了今日,但因為纏綿病榻傷了根本,無法生養絕了子嗣。

為了有人送終,薛王抱養了自己族中堂兄的孩子,也就是薛義,將其收為了義子。

此事當年也引起了軒然大波。

有人說薛王自私。

畢竟我朝規矩,義子不得襲爵。

薛王本可以過繼薛義到膝下,如此一來薛義便能名正言順繼承並肩王之位。

但他並未如此做,世人認為他自私狹隘,生怕族中人搶走了屬於他的榮耀。

也有人說薛王這是在向聖上表忠。

當初聖上給兩位左膀右臂並肩王的身份是為了表示安撫,也是論功行賞。

然並肩王身份何其貴重?這兩位能穩坐王位數十年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若是他們膽敢恃寵而驕妄圖借此機會發展自家,讓王位一直世襲罔替下去,那不是在給聖上找麻煩嗎?

天盛皇室向來厭惡世家,如今的盛京少有世代簪纓的家族。

譬如看似花團錦簇地位崇高的相府,雖貴,卻也算不得世家,因為底蘊不夠。

宋廣霖貴為丞相,從前卻也隻是一屆布衣出身。

若不是如此,隻怕他也坐不到丞相的位置。

正因如此,宋廣霖才汲汲盈盈,攀附淮安王府,想要豪賭一場。

畢竟若不這樣賭一把,等到他年紀到了致仕沒了丞相之位,他在盛京的威望也會漸漸消失。

前世宋廣霖確實成功了,淮安王簡在帝心,雖然並未被直接封為太子,但實際上也跟太子無二。

宋元憐那個時候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跟並肩王的義子薛義勾搭上,這個薛義好色且偏執,宋元憐捏住了他的弱點,一直讓薛義為淮安王所用,從此後宋元憐身邊也多了一些追隨者,這讓她淮安王妃的地位更加固若金湯!

而如今宋元襄趁著宋元憐羽翼未豐之際將薛義送到她身邊,為的可不是給宋元憐送臂膀,而是想要利用薛義破壞淮安王府跟相府的結盟。

此時的薛義義父還未去世,他還沒有繼承並肩王府的人脈跟財富,還不值得宋元憐去籠絡,但宋元襄知道他就喜歡宋元憐那般長相性格的女子,加上她精心策劃了英雄救美的大戲,隻怕此時薛義對宋元憐已經起了愛慕之心了。

那人被薛家慣壞,又自詡是並肩王義子,算半個世子,為人囂張輕狂,喜歡的東西必定要得到,前世他便因為一隻鳥兒砍了一個朝廷命官的腦袋,此事在淮安王的運作下悄無聲息地平息了,草菅人命者竟未得任何懲罰!

若是叫此人繼續發展下去,前世悲劇隻怕會重演,所以今世她提前做媒,將宋元憐跟薛義湊在一起。

這兩個人且去禍害彼此去,別去霍霍旁人了。

“若是沒什麽交集,想必應該是入不了你的眼。”

嬴姮帶著淺淺笑意,再次主動開口,顯然他不信宋元襄的話。

他幽幽看向她,眸底帶著叫人看不懂的情緒。

宋元襄的個頭比一般女子要高出許多,加上常年習武四肢修長緊實,看起來完全不是弱不禁風的樣子。

但他剛才敏銳地察覺到她似乎是不太開心的。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她的情緒波動較大,但很快又趨於平緩。

嬴姮不是個好奇心重的人,但此時此刻,他真的想知道她方才到底在想什麽。

“入不了我的眼沒關係,隻要能入得了別人的眼就好了。”

宋元襄已經從前世的記憶中脫身,許是心中期待宋元憐的慘狀,她心情很好地衝嬴姮眨巴了一下眼睛,看起來俏皮又靈動:“回見!”

說完不等嬴姮開口,直接拉著南月溜之大吉。

“欸——”

胡言剛才跟著聽了一耳朵,心底也好奇著,沒成想話聽了一半反而更迷糊了。

他轉頭看向嬴姮:“主子,咱們就讓人這麽走了?”

嬴姮看了他一眼:“你若是敢去問的話,也可以去問問。”

“問完回來再說與我聽。”

胡言:“……”

不了不了。

就剛才宋元襄動手那個彪悍的勁,他去了隻怕是要回不來了。

胡言垂下眸子:“那薛義那邊……”

嬴姮視線落到剛才宋元襄消失的方向,想到她方才的樣子微微笑了笑:“既然她想做媒,便幫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