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讓你給八皇子當教習?”

“為什麽?”

送走宮裏來傳聖旨的公公之後,宋廣霖拿著聖旨反複觀看,臉上帶著濃濃的疑惑。

宋元襄大咧咧坐在正廳內,南音南月手裏捧著正二品郡主的服製首飾,對比起兩個丫頭喜形於色的模樣,宋元襄就顯得漫不經心了許多。

“我怎麽知道,你好奇你直接去問皇上不就知道了。”

“你!”宋廣霖好懸沒被宋元襄這吊兒郎當的態度給氣死。

“那可是當今聖上,你說話該仔細些,這般作態被人瞧見了便會給你扣一個不敬皇室怠慢聖上的罪名!別以為你現在是二品郡主就能為所欲為了,你的品級是聖上給的,聖上想要收回去簡直易如反掌,你若是想富貴長久些就該繃緊皮!就算你想死也別拖累相府其他人!”

宋元襄聞言神色淡淡地撩起眼皮看了宋廣霖一眼。

“皇上都沒說我,你在這裏吱哇亂叫什麽?”

宋廣霖兩眼一翻差點暈過去。

“你!你怎敢如此與我說話!我可是你父親!”

天盛以仁孝治國,當今聖上跟先帝之間的舐犢之情更是令百官稱頌叫百姓羨慕,宋廣霖從前便是用這一套來給宋元襄洗腦,叫宋元襄以父為天,想法設法去討好他。

若不是如此,宋元襄前世又怎會落得個慘死豬圈的下場!

“父親又如何?”宋元襄慢慢站起身來,輕蔑地上下掃了宋廣霖一眼,自從知道母親是此人故意害死的她就恨不得直接手刃了殺母仇人,可偏偏他是當朝丞相,還是她的親生父親。

她不能自己動手,所以這件事隻能從長計議徐徐圖之。

不過她如今雖不能動手,不代表她不能先收一點利息。

宋元襄譏笑著問:“父親便能隨意喝罵聖上親封的郡主麽?”

“還是說,丞相大人是對聖上給我封賞一事不滿呢?”

“不若我們趁著時候還早,直接進宮一趟?父親你也好好去問問聖上到底為什麽要給我郡主之位如何?”

“你你你!”宋廣霖為官多年,不至於連個小丫頭片子的心思都看不出來。

宋元襄雖然一口一個“父親”,可她卻是半點都沒有將他這個父親看在眼底。

周姨娘本以為宋廣霖能稍微壓製一下宋元襄,不叫她太過得意,卻沒想到她如今就跟開了閘的洪水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連親爹都敢懟,她這個姨娘又算得了什麽?

周姨娘忍不住又想到了那天宋元襄掐住她脖子的畫麵。

窒息感好似又縈繞了上來,周姨娘額頭上冷汗涔涔,本想開口說幾句拱火,此刻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罷了罷了!你如今已經是郡主了,我這個父親也不能拿你如何了,但你可別忘記不日你就要去女學了,當初去報名你也是答應了的,別以為自己當了郡主就能出爾反爾。”

“去了學堂總歸還是收斂著點,得罪了那些人他們給你使絆子你可別回來求為父幫你。”

宋廣霖巴不得有人能教訓一下宋元襄,但表麵功夫還是要做做的,尤其是聖上補償宋元襄這一行為已經是向所有人昭示換親這件事宋元襄是唯一受害者。

他作為父親也不好偏心偏得太過,起碼麵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放心,沒人能欺負得了我。”

宋元襄咧嘴一笑:“既然父親如此關心我,那回頭我要是欺負了別的同學,就請父親幫我兜底吧。”

說完宋元襄心情很好地道了一聲謝,轉身帶著南音南月走了。

“她竟然如此無恥!”

宋元襄當郡主他這個親爹沒得到任何好處不說,她居然還想去作妖讓他收拾爛攤子?

“老爺,忍著些。”

從前都是宋廣霖不肯對宋元襄動手,而今反了過來。

周姨娘想到女兒傳回來的口信,強忍著怒意走上去拍了拍宋廣霖的胸口為他順氣。

“如今她剛封郡主,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咱們這個時候要是對她做什麽,外麵那些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咱們淹死,且等著吧,等她去了女學就知道這世上的人不可能如咱們一般處處包容她的。”

宋廣霖覺得也是,輕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總有她哭的時候!”

“憐兒那邊你也催催,皇上如今對淮安王雖好,但八皇子回來之後皇上的態度又有些奇怪了,為今之計還是先要確保憐兒的腹中能早日懷上皇長孫,隻有牢牢把握住皇上的偏愛,淮安王想要成事才更為簡單,我們相府也能走得更遠。”

周姨娘點了點頭:“老爺放心,我都曉得的。”

宋廣霖忍不住又朝著宋元襄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氣惱地甩了甩袖子:“那個孽障!吩咐下去,府裏的人以後都離芳華院遠著些,被波及了別來找我做主,我做不了主!”

周姨娘臉色猙獰,想到現在所有人都要被宋元襄壓著隻覺得恨意翻湧。

可連宋廣霖都不能如何,她也隻能將所有的怒火都藏於心中。

且等著吧。

總有她收拾那個小賤人的時候!

……

“小姐,聖上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芳華院中,南月小心將那雀羽服收起,滿是笑意的臉上帶著點點不解。

“難道聖上知道小姐跟八皇子交易的事了?”

宋元襄躺在貴妃榻上,一隻手提溜著葡萄一隻手拿著一本話本子在看。

“自然是八皇子開口的。”

南月怔了下:“可這位八皇子不是不受寵嗎?他開口聖上就允?這可不像是不受寵的樣子啊。”

“又不是什麽很難達到的要求,有必要拒絕嗎?”

那嬴姮要是直接開口找皇帝要那把龍椅,皇帝才會生氣呢。

如今不過是要一個教習罷了,皇上樂得展現出父愛。

本來讓八皇子常年待在外麵已經對皇上的名聲有很大影響了,如今嬴姮已經回來了,再冷落他會讓朝臣非議。

而且……那畢竟是容妃的兒子。

宋元襄眯起了眸子。

想起了前世偶然間聽到的一件事,緩緩勾唇笑了。

皇上“放逐”八皇子,到底是因為厭惡還是因為別的什麽,還有待商榷呢。

“大小姐,有客來訪。”

宋元襄蹙起眉:“是誰?”

“劉家劉勝楠小姐。”

宋元襄慢慢鬆開了眉頭,取了帕子來擦手,有些納悶:“她來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