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視線都落到了宋廣霖一家三口的身上。
相府千金日子過成這樣,相府做主的這幾個人可是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啊!
宋廣霖臉上臊得通紅。
他終於意識到宋元襄今天就是故意讓相府讓他丟臉的,一步錯步步錯,從她一反常態開始強硬開始,她就已經製定好了這些計劃。
到如今,她總算是把這麽多年以來心底的憋屈給發泄出來了。
極致的憤怒之後,宋廣霖反而是平靜了下來。
今天這一局,相府名聲是肯定臭不可聞了,他也不是神仙,如今也想不到好法子來解決這種情況,現在也隻能盡力將淮安王府給摘出去。
要知道淮安王可是他精心挑選的支持對象,他還指望著淮安王繼承大統自己能穩住後半生乃至子孫後代的榮華富貴呢!
決計不能讓淮安王在這個時候被牽扯進來!
絕對不能!
“周婉月!”
宋廣霖一聲怒吼,驚得一邊嘀嘀咕咕的眾人差點叫出聲來。
意識到宋廣霖要開口解釋了,眾人也收斂了幾分,給了宋廣霖尊重,等待他的下文。
大家都十分好奇身為丞相的宋廣霖到底會怎麽做。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寵妾滅妻——縱然是亡妻,但就看宋元襄跟宋元憐的年紀相差無多能一起出嫁,便知道當初若是相府夫人不自盡,隻怕大將軍府沒落之後她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宋廣霖偏疼宋元憐也是既定事實,眾人現在看他完全是看好戲的心態。
畢竟這可是當朝丞相啊!
若是能聽到當朝丞相給他們編故事,今日這一遭也算是沒白來啊!
周姨娘渾身一抖。
旁人可能第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周婉月是誰,但她卻是叫了這個名字三十餘年,自然是熟悉無比。
“老、老爺……”
周姨娘垂著眼不敢去看任何人,手腳輕輕顫抖著,宛若一朵被霜打過得桃花。
在聽到那些百姓開口為宋元襄說話的時候她就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了,隻是她沒想到宋廣霖會在這個時候對自己發難。
他這個時候喊她的名字,鐵定是要讓她一力將事情給承擔下來,她實在是太了解這個男人了!
按理說也應當是要這樣的,畢竟那些嫁妝的確是她偷的。
可她不甘心啊!
她苦熬這麽多年,做宋廣霖的妾室,細心培養女兒,為夫君女兒付出一切,就是為了女兒光榮出嫁之後能讓她當誥命夫人將所有人踩在腳底。
今天這件事可大可小,她不敢去賭自己一力承擔了這件事之後還能安然無恙地從大理寺出來。
宋元憐也知道了父親的選擇。
她心底閃過一抹不忍心,卻還是順勢握住了周姨娘的手臂,難以置信地說:“姨娘,難道真的是你?”
宋廣霖也恰到好處地接上了宋元憐的話,眼底滿是悲痛跟驚訝:“你糊塗啊!”
“你是我在一無所有之時遇見的知心人,我與你之間完全出自真心,我一直想著萬萬不可虧待了你,因此納你為妾室之後我一直想要好好補償你,憐兒出生之後我更是將其視為我的珍寶,哪怕她隻是個庶女,我也一視同仁,我為了你,至今未曾續弦。”
宋廣霖情真意切,聽得四周的百姓也是感動不已。
“沒想到丞相還是個癡情種子啊……”
宋廣霖唇角微微一勾,剛要說點什麽來暗示周姨娘主動認罪,他一定會保著她不會讓她出事,就聽到宋元襄哭著說:“所以父親在遇見我母親之前就心有所愛嗎?”
“那父親為何要答應我母親呢?”
“我母親是大將軍府的嫡女,心裏是藏不住事且行為舉止不似其他大家小姐一般循規蹈矩,可也不是一個會奪人所愛之人,若是父親你早與我母親說明你心有所愛,我母親如何會與你成親呢?”
“父親你在與我母親成婚後就有了周姨娘,周姨娘幾乎與我母親同時懷孕相隔不久一前一後產下孩子,父親啊父親,我與母親竟隻是你與周姨娘鶼鰈情深裏的犧牲品嗎?”
這話本不該宋元襄來說。
畢竟子不言父母之過,若是換做其他時候宋元襄這番話絕對能叫其他人給她定下一個“不孝”的罪過。
可方才宋元襄的一番控訴已經讓大家先入為主,加上她的嫁妝都被偷了可見真是個被欺負的小可憐,眾人當然會站在她這邊。
因此聽到她這番控訴,剛才聽了宋廣霖的話帶出的感動情緒瞬間消失無蹤。
甚至於對這一家三口都有些厭惡。
“郡主說得有道理啊,既然你喜歡人家,早年你倆門當戶對的時候直接娶回家不就好了?郎才女貌多般配啊,那周姨娘也不至於為妾啊。”
“說到底還不是為著……”
眾人交換了幾個了然於心的眼神。
說白了還不就是為了往上爬唄。
縱然宋廣霖當年也算是被冠以驚才絕豔的才子之名,可若是沒有大將軍府的助力,他能這麽快爬到丞相之位?
當年的事在眾人腦海裏中過了一遍,大家明白其中隱情,臉上不由都露出了鄙夷之色。
“哪裏來的臉啊,靠著嶽家賺得盆滿缽滿,結果搞垮了嶽家,害死妻子,苛待女兒,樁樁件件,罄竹難書!”
“當朝丞相居然是如此狼心狗肺之輩,實在是叫人歎為觀止。”
宋廣霖臉上一陣青紫。
他想對宋元襄發怒,可如今她是徹徹底底的受害者,這個時候誰還敢找她的麻煩?
嬴躍見狀不好,腦子飛速轉動起來,可偏偏他在這件事上是最沒有發言權的,他甚至都搞不清楚宋元憐的嫁妝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現在若是他站出來,那不僅無法洗幹淨自己,甚至還會被人說是不講情麵。
宋元襄本該是他的王妃,如今她的嫁妝被偷還被帶到了淮安王府,這個時候他說什麽都無用了。
嬴躍隻能看向自己的小廝。
宮裏這會子肯定知道消息了,就算父皇不打算插手,母妃難道也不打算做點什麽嗎?
許是嬴躍的祈禱起了作用,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眾人循聲望去,就見對方穿著宮內太監的服飾,快馬加鞭衝了過來。
“聖上有旨——”
眾人整齊劃一地跪下。
“元月郡主嫁妝被盜一案聖上已知曉,聖上口諭,讓大理寺少卿帶一幹人等進宮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