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口哨的人我是看的清清楚楚,但同時也是睜大了眼眶,這一幕對於我們所有人來說甚至比那群嗜血的屍鬼都來的震撼。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一直矗立在花圃麵前的鄭遠東,他默默的站在原地,那哨子的清脆聲音也正是從他手上的那支鋼筆套中發出來的。要不是我們親眼所見怎麽也不會相信解救我們的人居然是鄭遠東。

這就怪了!指示屍鬼來殺死我們的人是鄭遠東,現在關鍵時刻救了我們一命的人也是鄭遠東,這個人到底想幹什麽?這麽鬧騰很好玩嗎?這他媽唱的是哪出戲,我也是完全的糊塗了。

“媽的!居然是那個老混蛋!他娘的我殺了他!”其他幾個人看到這鄭遠東也都不約而同的露出震驚的表情,老四撿起地上的槍就要上去找鄭遠東算賬。

軍師出手攔下了激動情緒的老四:“別動!這個人肯定不簡單!先別冒然衝上去!大家稍微的分散上去包抄他,謹防這個王八蛋給我們布下什麽陷阱。”

真要是給我布下什麽陷阱老子也認了!

我心裏中的火氣竄到了喉嚨間,一隻手操起那銅鑰匙往那鄭遠東大步地走了上去,今天不親手殺了這個王八蛋,我鄭岩就誓不為人!

這個時候的口哨聲戛然而止,鄭遠東默默的收起了手中的那支鋼筆。仍然把那支鋼筆插在自己的左邊口袋中,那鋼筆似乎就是他全身上下最珍貴的寶貝。

看到我帶著人大步的跨了上去,鄭遠東忽然目視著我,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大將軍!鄭遠東多多得罪還請大將軍恕罪,我容納屍鬼群攻大將軍,罪該萬死!請大將軍賜罪!”

這正是鄭遠東之前的那副口吻,好像他又隨之變回了一個人。也是看的我不敢冒然上去教訓他,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我還真的擔心這王八蛋給我設下什麽圈套。

托馬斯都察覺到其中的狡詐,手中的槍子彈上膛正對著鄭遠東:“老混蛋!你就不用在我們麵前裝瘋賣傻了!我現在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

“我也要殺了這個老不死的,害的我被屍鬼咬了這麽多的口子,我們用的那些藥膏都沒用了!我要親手殺了他!”老四也按捺不住內心的火氣,手持一把開山刀怒聲喝道。

所有的人都被屍鬼咬到了,所以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把鄭遠東當做了出氣包,就算要死也要拉著鄭遠東一起去死。

然而鄭遠東則一直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他的雙手高高的舉在頭頂上,腦袋沉悶。跟之前我們看到他的第一次幾乎是同樣的行為舉止。

我抬起一隻手,示意幾個人不要冒然出手,這個時候還是由我一個人出麵比較好,就算鄭遠東有什麽突然的舉動我一個人也來得及反應過來,大家不至於全軍覆沒。

“鄭遠東!你到底耍什麽花招!”我怒視著鄭遠東驟然大喝一聲,試圖從他的反應舉止當中嗅出他暗藏的陰謀詭計。

“謹聽大將軍吩咐,要殺要剮都聽大將軍的!鄭遠東本來就是待罪之身,我這條命現在就是大將軍你的!”

靠!我暗罵了一句,現在也是完全摸不清這個鄭遠東的做事思維了。這人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他越是這幅贖罪的態度我的心裏就越拿不定主意。

盡管如此我的手上還是拿著一隻寒光閃閃的銅鑰匙,我將銅鑰匙的鋒利口子正對著鄭遠東大吼一聲:“鄭遠東,你以為你這麽說我就不敢動你嗎?”

“大將軍我的這條命你隨時都可以拿走,但請聽讓我說完這些話你再做定奪,我隻求能在這短暫的時刻中獻出自己的綿薄之力。”

恩?這鄭遠東有什麽話要交代?我遲疑了幾秒鍾,銅鑰匙的刀鋒一挑:“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鄭岩!不能由著他來呀!萬一他又給我們設套,我們可就完蛋了!現在就立刻殺了這家夥,免得到時候追悔莫及!”老四激動的在背後提醒我。

我對此視而不見,因為我心裏很清楚一點,鄭遠東如果想要殺死我們,剛才完全沒必要吹響口哨,幾百隻的屍鬼完全就能把我們幾個人給解決掉。所以說鄭遠東這麽做一定有他的原因,我不介意聽聽他的起因結果。

屍鬼雖然全部的撤退了,但我們的情況依然不容樂觀,大家都被屍鬼的血口子感染了,我們已經是窮途莫盡了,與其是等死,還不如聽鄭遠東說完一段。

“大將軍,你們一定很好奇,為什麽我施法用屍鬼去害死你們,此刻又吹動口哨將那些屍鬼遣散?你一定認為我在施行一個陰謀詭計吧?”鄭遠東抬頭首先就反問了我們一句。

“難道不是嗎?你這個老不死的!你的目的就是把我們所有人都困在這東門村吧?你就跟劉阿三一樣的!都是那個老道士設下來的圈套!”就連這個時候的牛五花也克製不住內心的激動,指著鄭遠東大聲呼喊道。

鄭遠東屏住呼吸沉默了幾秒鍾,然後抬起頭看著我:“沒錯大將軍,我的確是被人控製了,而那些屍鬼也都是我操控的,我想要告訴你的是,我完全沒辦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我的思維就被老道士操控了,用非常時髦的話來說,我是一個人格分裂的人,有的時候我是東門村的村長,我是鄭家的傳人,我奉命帶領村民守候在這裏,守候屬於闖王的最後一方淨土,為保闖王不惜代價、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但是有時候我又是另外一個人,我是闖王的仇人,我要殺了所有闖王的部下,我不允許任何人簇擁闖王,不允許闖王複活,不允許任何有利於闖王的事情發生,李闖王就是我鄭遠東的宿敵,我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我心裏微微一顫,他這麽一說我反而覺得就是那麽回事,他一會唱著歌頌闖王的戲詞,一會又唱著侮辱闖王的台詞,一會對我這個大將軍恭敬至極,一會又把我們所有人都當成啥父仇人似得報仇雪恨,這種人放到現代醫學上來看,不就是個人格分裂的患者嗎?

“去你媽的!還人格分裂?老不死的你當我們所有人都是傻子啊!你覺得我們會傻乎乎的相信你的這些說辭嗎?”鄭遠東的話說到這裏,背後的老四立刻就噴了回去,把他罵的體無完膚。

“哼!鄭遠東你就是在胡說八道,用你們中國的話來說,你就是在忽悠我們!”

別說老四他們了,就連身為外國人的托馬斯也對鄭遠東的話異常的懷疑,大家現在都在火頭上,被屍鬼逼到了極致,鄭遠東說什麽話都覺得他在胡說八道。

隻有我一個人對他的話是半信半疑,因為他所說的這些情況跟我查到的線索驚人的吻合,我體內的血液感受到了鄭遠東的熱度,或許我們本身就存在血緣關係,或者他說的是真的,他就是我鄭岩的子子孫孫。

“我不管你們相信不相信,我還是要抓緊時間告訴大將軍一個真相,這是我難得清醒的一段時間,我必須通過這段時間把我所知道的情況全部都告訴大將軍,再然後我的這條命就交給大將軍處置了,大將軍怎麽處罰我都無所怨言!”

鄭遠東說著又給我磕了個頭:“二十三年之前,東門村發生了一場驚天的變故,也就是你們提到的劉阿三引起的變故,劉阿三殺兄本來就是個偶然的事件,但有人卻把這個意外的事件當成了一個導火索,一個燒毀東門村的導火索!對於東門村的所有人來說,那都是個不可磨滅的滅頂之災!”

鄭遠東斷斷續續的敘述了當年所發生的變故,內容跟劉阿三所說的都差不多,但是要比劉阿三所說的要詳細了不少,關於東門村剩餘男丁的歸屬鄭遠東也做了更正,剩下來的所有人都被老道士做成了塑像,也就是我們所遇到的那些屍鬼。

“這些東門村的村民都是我親手給做成的屍鬼,可以說他們一個個都是死在了我的手上,我的手上才是沾滿罪惡鮮血的那個人,我該死!”

鄭遠東說道這裏已經是淚流滿麵,其他人或許對此沒有什麽感觸,但作為大將軍的附身我的感觸卻尤為的強烈,我仿佛看到了鄭遠東當年親手殺死東門村村民的舉動,那是個極度殘忍的畫麵,相信也是鄭遠東心裏永遠都不能愈合的傷疤。

我信!我無條件的相信鄭遠東!因為我們身上流著的都是相同的血液,都是鄭家的血液!

“我們都被那個老道士控製了思維,東門村所有人當中我的身手和意念也是最為強烈,當年的迷魂大法並沒有攻陷我的全身,所以這也是我一直以來思維混亂的重要原因的,我的腦子時好時壞,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在我糊塗的時候,我自己做過了什麽都不知道,那些村民便是在我糊塗的時候被我殺死,按照老道士的方法製作成了提線木偶、瘋狂的屍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