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大家唱累了, 有人起哄玩遊戲。
溫逐青從不跟人玩這種遊戲,嫌無聊沒意思,偶爾還低俗, 跟醫院同事出去都是有則避之。
這是第一次。
某位喝高了的姑娘勾著宋棠音喊一句姐夫,宋棠音隨口說“玩玩吧”, 他就從善如流地應了。
果然在她麵前,他沒有原則。
喝完的空酒瓶放在桌中間,轉了好幾個來回。
有人選真心話,有人選大冒險, 溫逐青運氣不錯, 頭幾局都是局外人, 冷靜地看大家接受懲罰。
他們玩得不算特別過火, 普通同事都有注意尺度, 隻轉到莊小林時, 讓她和劉星瀾一起吃了個甜甜圈。
真情侶親到的時候, 包廂裏快門聲哢哢一陣,響了很久才停。
宋棠音喝了不少酒, 臉頰熱熱的,手托著腮看他們笑。
有點暈, 但腦子還很清醒,甚至看著小林和劉星瀾親到的畫麵,很快回想起那天早上在家裏的**, 和他差點繼續的那個吻。
如果溫翊禮沒來打斷, 是不是會持續很久很久?
可溫逐青以前沒談過戀愛,應該技術不怎麽樣吧?
不過也說不準。
這世上有的人天賦異稟, 有的人擅於學習和領悟。
而溫逐青很幸運,他二者兼備。
腦海裏又湧出些畫麵, 溫泉山莊裏水花四濺的玫瑰池,男人毫無阻隔的溫熱胸膛,和她不經意擦過的滾燙。
許是酒意微醺的作用,盡想起一些平時不敢亂想的,宋棠音拍了拍臉,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勉強奪回大腦的主控權,遊戲也繼續開始了。
這一圈很不巧,宋棠音轉的酒瓶,停下時瓶口正對著溫逐青。
宋棠音愣了,溫逐青起初也愣了,是他先回過神,無奈又縱容地望向她,用目光告訴她沒關係。
所有人像是瘋了似的鬧哄哄。
“啊啊啊終於!!老天長眼了!!!我就說怎麽可能有人一次都輪不上!”
“給我親親抱抱舉高高!”
“同誌們這對是合法的!不來點限製級說得過去嗎?”
“救命這包間有沒有監控!”
宋棠音捂住臉,而旁邊男人默默地執起酒杯。
“不行啊姐夫,都幾輪沒玩過了?你們一個個都喝酒,這遊戲還有什麽意思?”
“就是就是,老板和姐夫要做表率,不能渾水摸魚!”
“真心話也不行,必須大冒險!”
“大冒險!大冒險!大冒險!”
宋棠音生無可戀地抬起頭:“你們一個個是都想扣獎金嗎?”
“沒事兒,這錢花得值,大家說是不是?”
一陣響亮的附和。
“扣扣扣,使勁扣!”
“大家一起窮就是唄,窮才有動力好好工作!”
“老板我們可不是看上你的錢。”
“哈哈哈哈……你敢看上她男人嘛?”
今晚多少都喝了點酒,膽肥,宋棠音根本鎮不住。
幸好抽簽的是小林,她沒和那些人同流合汙,選了個比較正常的——
讓溫逐青做50個單手俯臥撐。
劉星瀾時不時當著她麵表達對老師的仰慕之情,包括但不限於爐火純青的醫術。
所以小林知道50個單手俯臥撐聽上去很變態,對溫逐青來說卻不是什麽困難事。
原本大家也沒繼續鬧了,心想俯臥撐就俯臥撐吧,50個還是單手,也夠含金量的。
誰料劉星瀾喝多了,腦子昏昏的沒眼力見,居然在這時候散發他無處安放的崇拜,還喊得特大聲:“就50個啊,這能難到我溫老師?他平時100都不在話下。”
包廂裏頓時炸了,此起彼伏的一陣抗議。
最後溫逐青無奈妥協,俯臥撐還是俯臥撐,但要讓宋棠音躺在他身下,單手做滿50個。
包廂裏開著暖氣,高等會所的地毯也刷得一塵不染,加上被大家哄鬧起來的氣氛,躺在地上並不涼。
還有男人微熱的體溫,和噴灑在她臉上的滾燙呼吸。
哪怕背後是地板,她依舊渾身燥熱。
離得最近的時候,她能聽到他的呼吸聲,比平時更沉,更快,更壓抑。
他的耳尖也逐漸染上顏色,在包廂昏暗的氣氛燈下也看得清楚,頸側開始出現瑩瑩的光,是汗。
喉結滾動的次數逐漸變得沒有規律。
但即便如此,他黑夜似的瞳眸依舊灼灼地盯著她,不曾挪開一秒鍾。
每一次身體相碰,他的眸色便更深一些。
宋棠音聽著自己胸腔裏劇烈的砰砰聲,和他的呼吸聲交織,纏繞,像午夜綿長的奏鳴曲。
每一次唇瓣停留微妙的距離,再移開,再接近,那片灼熱的吐息若有似無,勾得人心癢難耐。
他的呼吸越來越快,吹得她大腦恍惚。
宋棠音覺得自己快暈過去了,或者她會控製不住親上他的唇,來結束這種誘人的煎熬。
直到他終於停下來,背在身後的那隻手也撐到她耳側。
五十個俯臥撐結束,男人額頭上的汗順著頭發和臉頰流淌,落在她臉上,脖子上,鑽入衣領中。
她的胸腔也和他一樣劇烈起伏著,幾乎以同樣的頻率。
周圍的人好像都消失了。
這裏變得空曠,寧靜,隻有他們彼此交錯的目光。
空氣裏彌散著某種香味,催發著某種危險的念頭。
定力幾乎被摧毀,宋棠音險些任由自己沉迷下去,直到麵前的男人用手掌摸了摸她的頭頂,半坐起身,然後抬手牽她,勾唇笑得坦然又溫柔:“辛苦了,老婆。”
除了氣息些微的不穩,他似乎沒有任何異常。
宋棠音回了回神,握住他的手讓他拉起來。
有人說不早了,再合唱幾首歌散場,包廂裏響起《最炫民族風》的前奏。
宋棠音和溫逐青坐回原先的位置,一時間沒人注意到。
她轉過頭擔憂地問他:“你還好吧?”
“沒事。”他手裏拿著紙巾擦汗,因為被汗水浸濕而發亮的脖頸看上去格外有男人味,不再是平日裏溫文爾雅的樣子,仿佛具備了某種侵略性。
宋棠音看得心跳加速,慌忙把腦袋扭回去:“……哦。”
點歌機那方群魔亂舞,這邊卻平靜得過分。
宋棠音看向他捏著紙巾的手,手背和小臂鼓起的青筋,唇瓣緊抿,仿佛竭力忍著什麽。
剛想問他到底有沒有關係,是不是做俯臥撐受傷了,男人又沉又喘的氣息湊到她耳邊,嗓音低啞地說:“我出去一下。”
沒等她回家,男人已經起身離開包廂。
小林是最先注意到的,把麥克風遞給其他同事,走過來問宋棠音:“怎麽回事?剛剛玩過火了?我看溫醫生臉色不太對。”
宋棠音還是忍不住擔憂:“你們玩,我去看看。”
她拿起手機,出門在走廊沒看到溫逐青,便立刻給他打電話。
那邊倒是很快就接了,在她問之前就先開口:“沒事,我在洗手間,你等會兒我回來接你。”
“你是身體不舒服嗎?”宋棠音著急忙慌地東張西望,尋找洗手間的標誌。
溫逐青安撫她:“還好,別擔心。”
他這人向來不喜歡暴露軟弱,想起那次他在家裏發高燒,也不願意給她打個電話,熬到最後才不得不讓她照顧自己,宋棠音怎麽也沒法不擔心,急得慌不擇路,邊跑邊問:“是剛才不小心傷到了嗎?還是之前吃錯了東西?”
還沒聽到男人的回答,走廊盡頭峰回路轉,她眼眸瞬間亮起來。
洗手池前立著一道熟悉的背影。
宋棠音默默鬆了口氣,跑到他旁邊。
男人無比認真地在洗手,麵色和眼眶有輕微泛紅。
宋棠音覺得他是真的哪裏不舒服,可又嘴硬不說,小心翼翼地抬頭問:“你需不需要去醫院啊?”
他輕聲回:“不用。”
搓手的動作依舊沒停。
宋棠音看向他的手。
明明很幹淨,甚至冷白的皮膚已經被搓得發紅,能看見毛細血管的輪廓,他卻依舊在不停地搓,似乎還要一直搓下去。
宋棠音看得心疼,伸手去拉他:“別洗了。”
她沒能拽開他,卻被他反手握住,緊接著猝不及防地轉了個身,被男人霸道的力氣帶離洗手間。
溫逐青從來沒有如此對待過她,用力握得她手指麻木,牽得她腳步踉踉蹌蹌,叫了他兩聲名字,才稍微慢下來些。
直到麵前出現一扇白色鐵門,他蠻力拉開,抱著她閃了進去。
一陣天旋地轉和突如其來的禁錮,宋棠音覺得腦花都震了震。
鐵門再次被關上,她被摁在旁邊的牆角,安全通道的感應燈因為門響聲而突然亮了。
宋棠音看見一雙無比幽暗的眼睛,像夜色下被潮汐翻滾的大海,漆黑濃鬱,波濤洶湧,卷起的巨浪仿佛能吞噬一切。
他的眼睛好像要把她吃進去。
發梢滴下來的是他之前潑臉的水,冰冰涼涼,卻無法消解此刻被禁錮到逐漸滾燙的體溫。
他手掌的力氣很大,不像以往溫柔的安撫,從鉗製她的頭,摩挲她的耳垂和臉頰,到最後捏住她的下巴尖尖,都讓她感覺到一絲麻麻的疼。
她試圖低下頭,卻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對方逼近。
在感應燈熄滅的那一秒,吻如滔天巨浪般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