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易知難的學說是一種很有力的革命哲學。一麵要人知道“行易”,可以鼓舞人勇往進取。一麵更要人知道“知難”,可以提倡多數人對於先知先覺者的信仰與服從。信仰領袖,服從命令,一致進取,不怕艱難,這便是革命成功的條件。所以中山說這是必要的心理建設。
(《知難,行亦不易》[68])
行易知難說的根本錯誤在於把“知”“行”分的太分明。中山的本意隻要教人尊重先知先覺,教人服從領袖者,但他的說話很多語病,不知不覺地把“知”“行”分做兩件事,分作兩種人做的兩類的事。這是很不幸的。因為絕大部分的知識是不能同“行”分離的,尤其是社會科學的知識。這絕大部分的知識都是從實際經驗(行)上得來:知一點,行一點;行一點,更知一點,——越行越知,越知越行,方才有這點子知識。三家村的豆腐公也不是完全沒有知識;他做豆腐的知識比我們大學博士高明的多多。建築高大洋房的工人也不是完全沒有知識;他們的本事也是越知越行,越行越知,所以才有巧工巧匠出來。至於社會科學的知識,更是知行分不開的。五權與九權的憲法,都不是學者的抽
象理想,都隻是某國某民族的實行的經驗的結果。政治學者研究的對象隻是曆史,製度,事實,——都是“行”的成績。
(《知難,行亦不易》)
行易知難說是一時救弊之計,目的在於矯正“知之非艱,行之維艱”的舊說,故為“林林總總”之實行家說法,教人知道實行甚易。但老實說來,知固是難,行也不易。這便是行易知難說的第二個根本錯誤。
(《知難,行亦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