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聽到這話趕忙把我媽扒拉到一邊兒對我說:安寧啊,你姥爺死的早,我自己把這些個孩子拉扯大不容易啊,你徐大爺又剛死,咱們家人不能再出事了啊!

你小舅都還沒成家呢,他們徐家可不能就這麽斷了香火啊!說到這裏,姥姥眼底泛出淚花,哽咽了起來。

雖然這話在我耳朵裏聽來就是希望犧牲我一人成全一大家,但我根本沒法反駁,我知道我不能這麽自私,可我又做錯了什麽?為什麽單單就是我,成了這個還願的犧牲品?

姥姥這一番話後屋子裏沒有人再說話,安安靜靜的,隻聽到鍾表滴答,滴答的聲音。

也許這就是天意吧,我生來就是為了完成我的使命的,就像大白鵝,明明知道必死無疑,但還是為了完成它所要完成的使命義無反顧。

想通了這裏我沒有再猶豫,也不想再矯情給別人添加負擔,我點了點頭開口說道我同意!

為了不讓我媽心裏難受,我還故作輕鬆的跟我媽說:媽你別擔心了,雖然他是隻狐狸,但他的人身我見過的,二十多歲的模樣,很是俊美。就當我找了個對象,出嫁了,哈哈,沒什麽的。

我媽知道我是在安慰她,她也沒有再說什麽,點點頭,轉身就出去了。

知道了今天晚上胡玄卿要來找我圓房,家裏自然是不能再留人,再次都跟著我大舅媽都去了她家。

就在我躺在炕上胡思亂想的時候,我媽抱著大包小裹的回來了。媽你這是拿的都是什麽東西?

我媽沒有回答我,自顧自的拆這些東西的包裝,拆好後我看清了,是紅色的秀禾,還有一套珠釵。剩下那幾個大的都是喜被。

我媽用手背擦了擦汗,緩了幾下呼吸回答我:小寧,你說的對,狐仙也好,人也好,既然沒法避免咱們就要坦然麵對。

今天就是我女兒出嫁的大喜日子。雖然媽不能給你大操大辦。但這嫁衣和喜被,媽不能讓我女兒少了!

我聽到這,鼻子一酸,心裏隱忍已久的悲傷再也繃不住,瞬間爆發,哭著抱住我媽說不出一個字來。

我媽摩挲著我的後背,輕輕的拍著我,就像小時候把我抱在懷裏哄睡一樣疼愛的說道;小寧一定會幸福的。

我真的會幸福嗎?回想我這段時間的經曆,我覺得能活著可能對我來講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吧。

我媽離開以後就剩我自己一個人在西屋裏坐著,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擦了粉,描了眉,粉嫩的嘴唇也著了顏色。

穿著這身喜服秀禾,我一時間都有點認不出我自己,真的好美,原來我還能打扮成這個樣子。

垂落在耳邊的珠穗兒隨著我身子的動作輕輕晃動,每一下都晃到了我的心上。

腦子裏莫名的浮現了胡玄卿的身影,容貌。一個迷離,竟然覺得如果真是這樣嫁給他其實也還不錯?

就這樣胡思亂想的一直到家裏的那個老式大笨鍾噹的一聲,我意識到十二點了,該來的總是要來了。

本來因為長時間等待而放輕鬆的心情,隨著這一聲鍾聲再度緊張了起來,手緊緊的握著,指甲嵌在肉裏摳的生疼也不自知。

你很緊張?一個空靈清冷的聲音打破了寂靜的空氣。

其實胡玄卿到了有一會兒了,隻不過剛進來就看見炕上這大紅喜被,還有龍鳳蠟燭。感覺有點意思,便多看了一會兒。

冷不丁的聽見一個男人說話,我著實是嚇了一跳,但看清來人是胡玄卿,便放下心來,硬著頭皮開口說道:開始吧。

哈哈哈哈,開始吧?開始什麽?你當這是在燒火做飯嗎?還開始吧?

看著他粉麵白皮嘲笑我的樣子我頓時感覺他很欠揍,他活了那麽久自然對這種事信手拈來,可我真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啊!言情小說和談戀愛的劇我是看了不少,但根本沒有實操練習過啊。

本來已經視死如歸了,才說了句開始吧,沒想到還被他這麽嘲笑,隻覺得臉臊的滾燙,騰的一下變得比身上的喜服還紅。

看著我不知所措害羞的樣子,胡玄卿更得寸進尺,一步一步向我走過來,彎著腰向我的臉靠近,一呼一吸間好聞的蘭花味撲著我的睫毛。

太近了,實在太近了,再向前一寸他那粉嫩的唇瓣就貼上來了,我心裏一緊,向後退了一步。

見我躲閃,他的動作也停頓下來,直起身子冷冷的開口:嗬,我隻是說讓你與我圓房,我何時說過要與你成婚?你把你自己打扮成這樣幹嘛?著急想嫁給我嗎?嗯?

我聽完他的話,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頭上的珠釵,再看看他一身玄色長袍,平常的不能再平常。對比我身上的秀禾,簡直就是莫大的諷刺。麵對他的譏諷,我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看我沒有回答他,有點生氣,咄咄逼人的繼續說:我活了這一千三百多年,想嫁給我的女人數都數不過來,甚至有多少人隻求能上了我的榻!何時就輪到你這種平平之姿來和我成婚?還描眉畫眼,打扮的倒是喜慶!真是不自量力,還不脫你了的喜服!

我聽著他嘴裏的每一個字,都像刮刀一樣,屠刮著我每一寸肌膚,讓我的自尊心一點點的瓦解。

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受過這麽大的侮辱,但我知道自己沒有能力跟他叫板,隻能強忍著眼淚,趕忙拆解頭上的配飾。

我死死的咬著嘴唇,生怕自己哭出來。這頭發是我媽走的時候精心給我盤的,每一件配飾都精心搭配,用了不少夾子固定,力求讓我當一個最美的新娘。

我費力的拆解著這些夾子,慌亂之中扯掉了不少頭發,一時吃痛,嘶了一聲。雖然很疼,但手上一刻也不敢停頓,隨著最後一根鳳釵的掉落,我的頭發也像瀑布一樣瞬間散落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