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玄卿麵色一怔,不過他應該感受到了我媽好像是真的有要緊的事情找他,於是他看了我一眼,“那我去一下。”

我實在想不明白我媽能有什麽事情找胡玄卿,而且她並沒有帶著胡玄卿去西屋,也沒有去院子裏,而是徑直的走出了院子,仿佛要帶著胡玄卿去什麽地方似的。

本來我還想著要是她們在西屋簡單說兩句話的話,一會我溜門縫聽一聽到底是什麽事,畢竟我十分的擔心,以他們兩個現在的關係,萬一哪一句話說的不對勁就起了衝突,兩個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到時候讓我偏幫誰都不是那麽回事。

可是我媽帶著胡玄卿出去了,外麵夜深人靜的,我跟在後麵很容易被發現,思來想去,我還是等著胡玄卿回來再問他吧。

我左等右等,好不容易把他們兩個等了回來,我趕緊起身迎了出去,“媽,你們這是去哪了?”

我忽然瞥到我媽褲子上一下子的泥土,尤其是兩個膝蓋上,我一驚,隨後抬眼看向我媽,她一雙眼睛又紅又腫,明顯有哭過的痕跡。

“媽,你,你這是怎麽了?”我緊張的問道。

我媽卻把臉別了過去,然後快速的推了我一把,“媽,沒事,困了先睡覺了。”隨後一閃身便進了屋子,緊接著我聽到啪嗒一聲,我媽竟然把門給鎖上了。

我快步走向胡玄卿,抓起他的胳膊,“胡玄卿,我媽到底怎麽了?她哭過是不是?你們是不是吵起來了?”

我不明白他們兩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自從我媽試圖想把我肚子裏的孩子落掉以後,胡玄卿和我媽之間就變的火藥味十足。

我從來都不敢讓他們單獨相處,可是今天是我媽主動來找胡玄卿說話,我也不能說不讓,不過顯而易見,他們之間談的並不愉快,兩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剛剛吵過架的痕跡似的。

胡玄卿蹙著眉,竟然一胳膊掄開我,十分不耐煩的朝我低聲吼道:“不要再因為你媽的事情來煩我,拿我當什麽?收納你們娘倆情緒的垃圾桶嗎?老子夠了!”

我萬萬沒想到胡玄卿會是這個態度,我整個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胡,胡玄卿,我媽她到底和你說什麽了?她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麽難聽的話,還是什麽誤會你的話?”

我著實是被胡玄卿這個樣子給嚇到了,我下意識的為我媽剛剛是不是和他說了什麽過分的話,如果是的話,我已經做好了替我媽道歉的準備。

可誰承想胡玄卿並沒有回答我,而是轉身一拳頭砸在了院子裏的一根粗大的木樁上,木樁應聲倒地,‘嗙當’一聲,在這個寂靜的院子裏顯得很刺耳。

我徹底愣住了,胡玄卿的脾氣不好我是知道的,但是他從來沒有這樣過,尤其是這麽遷怒於我的同時竟然還摔打東西,整個人顯得十分的暴戾。

就在這時西屋的燈關了,我媽剛剛應該也是聽見了我們在院子裏吵架的聲音,還有胡玄卿砸東西的聲音,要是平時,我媽聽見的話她無論如何也會出來看看,因為她怕我受欺負。

可是現在她竟然直接關了燈,假裝什麽也沒有聽見去睡覺了,這一切都太過於反常,弄的我措手不及,沒有時間去梳理思路。

胡玄卿發泄了情緒以後,好像似乎冷靜了許多,十分認真的看著我,然後朝我走過來,捧起我的臉,“安寧,我們走進了死局,出不去了。”

胡玄卿滿目的悲情,和剛才簡直判若兩人,可是我卻被他弄的更加是一頭霧水。

不過看見胡玄卿現在變得好像一隻絕望的流浪貓,我瞬間忘了剛剛他發狂的樣子,握住他摸著我臉的手,“胡玄卿,到底發生什麽了?什麽叫我們走進了死局,出不去了?你能不能和我說清楚?”

胡玄卿雙目緊閉,搖了搖頭,眼角竟然滑落兩行清淚!

胡玄卿他竟然哭了?!

他跟著我媽出去短短的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到底是經曆了什麽?然而他們之間又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兩個回來以後,一個滿臉淚痕,一個又如此暴怒無常?

無論我問什麽,胡玄卿都像沒聽見一樣,視若無睹,最後他把我拉進了屋子,抱著我躺了下去。

“安寧,我好累啊....我也許真的是一個沒有能力的人,照顧不好我想照顧的人。”

“也許我真的不應該如此貪心的想和你要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可是我好怕,怕你他日回歸上神之位時,忘了我,忘了這一世發生的一切,所以我自私的想要有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來證明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過的...”

胡玄卿靠著我的頸窩,痛苦的呢喃著,而且我清晰的能聽見他說的每一個字都盡力在控製著情緒,不想讓我聽出他哽咽的聲音。

可是最後他最後努力不哭出聲,卻渾身顫抖的樣子,讓我十分的心疼。

我什麽也沒有再問他,我生怕哪句話問的不對勁,又觸碰到他敏感脆弱的神經。

我認識他這麽久,和他在一起這麽多個日夜,我從未見過他如此脆弱的一麵。

在我眼中的胡玄卿,是驕傲的,是自負的,是不屑一顧,是目中無人的。

這世間沒有什麽東西能叫他如此崩潰,他是無所不能的,他是我的英雄。

可是如今,頭埋在我懷裏痛苦的胡玄卿,好似一個走失了的孩提,無助,弱小,可憐,叫人看在眼裏,滿滿的全都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