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寧,伯母的屍體我已經妥善處理,不會叫其他人將禍事引到你頭上,今日你且先好好休息吧,我在外麵守著你。”
胡九靈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站在我身邊溫柔的說著些話,可是我一個字也聽不進去,更不想做任何回應。
我好像是把自己屏蔽了起來,外界的一切事物仿佛都與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不想去想這些事,更不想去聽,在我的潛意識裏,我媽根本就沒有死,她就躺在我身邊睡著,和小時候一樣。
胡九靈見我這個模樣,好像心裏早都有數似的,並沒有在語言上與我有過多的糾纏,他見我閉著眼睛不出聲,默默的把門幫我帶上,然後走了出去。
一夜無眠。
不過我閉著眼睛一動沒動,就這樣幹巴巴的躺了一宿,天光大亮時,我望著外麵刺眼的陽光,忽然淚流滿麵,這光亮可真毒,刺的人眼睛好痛...
我雙目呆滯的望著前方,眼神裏的空洞能看出我整個人的狀態,好像傻了一般。
胡九靈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進來,手中提著我熟悉的精美食盒,他輕輕的將食盒放在我身邊,“小寧,吃些東西吧,身子要緊。”
胡九靈見我這般呆滯,心裏有些擔憂,抬起手在我耳朵麵前晃了晃,“小寧,小寧你還好嗎?能聽到我說話嗎?”
我將頭轉過去,木訥的看了胡九靈半晌,隨後繼續盯著窗外,張了張嘴,“我媽的蘿卜丸子做好了嗎?”
胡九靈意識到我好像有些不對勁,慌忙半蹲在我的身前,輕輕的晃了晃我的肩,“小寧,你,怎麽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依舊沒有理會胡九靈,看了看一旁的老式大笨鍾,“快八點了,上學要來不及了。”說罷我嗖的起身,拿了個洗臉盆,跑到水缸裏舀了一盆水。
我沒有多想,快速的沾著水盆裏冰涼刺骨的水劃拉兩把臉,然後到廚房拿起我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小飯盒,“媽我上學去了!”
胡九靈瞠目結舌的看著我,我隻是匆匆的掃了他一眼,便快速的移步出去,跑向了院子外麵。
我拎著個空飯盒,連一件棉服都沒有穿,直直的衝了出去,胡九靈試圖攔住我,可是他伸出的手卻在一絲猶豫中,錯過了我的身影。
他選擇在身後默默的跟著我,任由我走出院子,往那條我最熟悉的上學路上走。
外麵的寒風刺骨,抵消了這頭頂上大太陽的暖意,我不住的打著冷顫,但習慣性的將小鐵飯盒往自己的懷裏掖了掖。
隻是奇怪,今天我媽給我帶的飯怎麽是涼的呢?
我沒有想那麽多,飛速的向上學的山路走去,走了不知道有多久,走的我身子都微微發熱,我怕上學遲到又要罰站,開始小跑了起來。
腳下的一大塊黃土塊將我絆了一下,我腳下一個趔趄,懷中的小鐵飯盒脫手飛了出去,摔在地上,‘哐哩哐啷...’
我彎腰去撿的時候,看著這空空****的飯盒一下子傻了眼,我媽今天沒給我帶飯嗎?不是說好了今天給我炸蘿卜丸子嗎?
就在這時,胡九靈伸手將我扶起,“小寧,你不可以這樣,你活這一世要經曆的磨難本就非比尋常,你不可以這樣作踐自己。”
“伯母這一世與你母女緣份已止步於此,這一世的遭遇與她而言也是所該經曆的磨難,如今天界對她也懲罰過了,現在已經回到了上麵。”
“而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還要找到你這一世曆劫所需掌握的法門,你要想辦法回歸天界,你不可以這樣將自己的神識閉塞起來,小寧,不管怎樣,最起碼,你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需要你去照顧,你自己要是都不照顧好自己,又怎麽能保護這個你心心念念想要生出來的孩子?”
胡九靈說的話猶如一道炸雷劈在我的腦子裏,我渾身一激靈,下意識的摸向了自己的肚子。
對啊,我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我和...我和那個人的孩子...
胡九靈的一番話徹底將我喚醒,仿若大夢一場如今老老實實的被人拽回了現實。
我媽...死了。
我一想到昨天那個畫麵我的心就忍不住在滴血般疼痛,我不願意回憶,更不願意提及那個人的姓名。
我想將這一段記憶抹掉,可惜我做不到。
我摸著我的肚子,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我徹底陷入了迷茫...
這孩子我到底應不應該生下他?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我媽是不是就不會死,姥姥和小浩浩,還有那十個孩子是不是也會活的好好的?
這個孩子究竟是我的福,還是我的孽?!
我呆愣愣的抬頭看著胡九靈,“如果這個孩子沒了,不是你正希望的嗎,如今又拿這孩子來說事,叫我照顧好自己照顧好他,這是做什麽?”
胡九靈沒有想到,我回過神來以後,和他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麽句話,他抿了抿嘴,鬆開攙扶住我胳膊的手,“如果這個孩子能成為你好好生活下去的唯一精神支柱,我願意傾盡所能去護他平安出世。”
“這孩子,是我殺母仇人的孩子...”我眸子一寒,低頭冷冷的盯著自己的肚子。
胡九靈怔了怔,“我知道我現在沒法勸說你什麽,同樣的仇恨我正在經曆,我都沒有釋然,我更沒有資格去勸你。”
“但是,我折騰了這麽久,意識到一個道理,天命不可違,很多事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這孩子總歸與你母子一場,他日若與你緣分深則自然會平安出世,若是與你緣淺,想保也保不住,不過無論如何,我也會拚盡修為護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