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裴二夫人滿臉哀求,把腦門都磕出血窟窿來,婦人們的怒氣仍沒半點消減。
“放你一馬?憑什麽!”
白夫人滿眼血絲,冷笑著質問,“要是今日你們計成了,到時,看我等被當成魚肉時,我們這般哭求你,你又可會放過我們?”
“種什麽因,就結什麽果,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白夫人氣到飆淚,抬腿又是狠狠一腳。
“啊!”裴二夫人下巴猛被踢歪,整個人應聲倒地。
其他人眼睛也紅了,都立馬跟上。
鄭嬤嬤聽著動靜,瞥過去幾眼,開口道,“那賤人確實該死,不過,在場都是官家貴夫人們,可別失手鬧出命案來,那可就髒了自己的手了。”
小糯寶搖搖小腦袋,拍拍鄭嬤嬤道,“無妨,她們其實也沒下死手,就隨她們去吧。”
今日一遭,在場眾人誰不是心緒複雜。
恐懼、憤怒、劫後餘生這些感受,要是全憋在心裏,還不得憋壞了,不如讓她們拿裴二撒個痛快,全當發泄了。
而另外一邊,才是更要緊的。
有黑甲軍和遼東營一起聯手,顧家那幾個私兵就成了紙老虎,三兩下就被製服了,全被抓了起來。
楊二帶人抬出門邊的焦屍,一直屏住呼吸,在做最後的掃尾。
眼看大勢已去,顧長櫻雙眸失神地顫了顫,徹底癱坐在地。
“叔父,怪櫻兒沒用,不然隻差一點,這天下,我就已經為您收入囊中了……”
顧長櫻嘴唇灰白一片,嗓子眼裏發出咯咯嗚咽。
到了此時此刻,她不急著為自己脫身,竟還隻想著,那個讓她日思夜念的叔父!
小糯寶聞聲垂眸,盯著顧長櫻的眼睛,朝她走近兩步。
“天下?你們就這麽想要這個天下?”小胖丫聲音有點冷冽,又帶著點思慮。
顧長櫻聞聲回頭,冷笑道,“廢話,誰不想做這世上最尊貴人,享最無人能比的富貴,握著誰都沒有的權力,難道你和你爹不想?!”
最後一句,她幾乎是喊破了音,遮著傷疤的麵紗也搖晃著。
小糯寶卻擰了擰小眉毛,上前猛的扯開她麵紗。
“隻可惜,你錯了,在我和爹爹眼裏,天下從不是拿來吃喝享受的墊腳石!”
“你從前身為皇後,隻知貪圖享受,卻不知,權力和義務是同樣的,你既要掌握天下,就要把千萬人的性命扛在肩上!”小糯寶厲聲斥她。
“狼行千裏吃肉,狗行千裏吃屎,像你這種品性的人,就隻配下半生待在牢房裏,對著老鼠和蛆蟲做你的春秋大夢,把她帶走吧三哥!”小糯寶聲音冷冷落下,從來沒有這麽鄙夷過一個人。
顧長櫻像被刺激到了,抬起含淚的雙目,死死瞪住小糯寶。
“你……你一個毛沒長齊的孩子,你憑什麽教訓本宮?何況,在這世上,人就是分三六九等,本宮一堂堂皇後,憑什麽不能享受,憑什麽要在乎螻蟻百姓的生死?”顧長櫻氣急大喊。
“行了,閉嘴吧!”薑豐澤不願再讓她煩妹妹,抬手就抓起桌上抹布,堵住了顧長櫻的嘴。
“唔唔唔!”
顧長櫻被噎得滿臉漲紅,反剪著雙手,就這麽被兩個黑甲軍,五花大綁拽了出去。
麻繩胡亂纏綁,勒得她喉嚨、胸前、肚子、大腿全都緊得不行,一副醜陋姿態。
昔日皇後。
如今不僅造反不成。
還成了這般狼狽之態。
顧長櫻仰頭苦笑,不過忽然間,她又想到什麽,眼底猛的迸出一陣笑意。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想要讓她玩完?還早著呢!
她已經早留了後手,隻待七、八日後,一切自會顯現出來,薑家人和這些蠢官們,就等著哭著求她叔父吧!
“哈哈哈——”顧長櫻仰起修長的脖頸,可怕的笑聲被堵在抹布裏,聽著格外滲人。
小糯寶不由蹙眉,盯著顧長櫻被拖走的樣子。
不知為何,看她笑成這個樣子,總覺得好像還有什麽陰謀……
不過眼下,倒是顧不了那麽多了,還是回去睡上一覺要緊。
經曆了這麽一遭,小糯寶和馮氏她們,都覺得疲憊不已,隻想趕緊回家休息。
何況,今日在場的賓客,有不少都吃了好多宴菜,恐怕還得想法子解毒呢。
小糯寶正這麽想著時,就已經有幾個婦人和孩童,捂著腦袋坐在地上,不停喊著頭痛。
“他們這般難受,就是因為這菜品加料的緣故。”小糯寶無奈搖頭,“三哥,派人把這些菜都打包,送到小柳莊,讓吳爺爺幫忙驗過,看看這對身子到底有多大危害。”
至於裴府,薑豐澤也一並派人封鎖,又讓十多個黑甲軍,直接進府守著。
絕不能放半個裴家人離開。
至於到底要怎麽給這家人定罪,還得看之後的審訊,和查驗。
眾賓客們在和小糯寶行過禮後,也都陸陸續續,互相攙扶著上馬車,要回家找郎中了。
這一時間,京城的郎中和醫館,倒是來了好生意。
可要是說,這全是禮部尚書家幹的好事,百姓們知道,還指不定要怎麽當作談資。
薑豐澤出去後,無奈發話,“通知今日前來所有官員,及其家眷、奴仆,此事最好不要外傳,以免朝廷受人恥笑。”
不過當然,這事兒遲早還是要傳到街頭巷尾的。
豐澤這麽做,也隻不過是延緩幾天。
起碼,他還可以趁這幾天,盡快把事情全部理清楚。
如此一來,待百姓們聽說後,朝廷也能及時拿出回應,倒也不至於被人嘲笑,朝廷太過糊塗,甚至被編成歌謠到處傳唱了。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眼下,小糯寶和薑家人坐上馬車,隻想盡快飛奔回家。
等到薑府大門大開。
小糯寶一跳下馬車,看到自家溫馨的院子時,她的整顆小心心,都瞬間安定了下來,吐了一大口濁氣。
馮氏也卸下所有防備,摸摸心窩口,身子都跟著軟了。
“咱們都沒事兒了,沒事兒了啊,這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可真是太好了!”
孫春雪摸著家裏的一切,沒出息地酸了鼻子,“哎呀豐年,真的,剛才差一點兒我就以為,我再也見不到咱的冬哥兒和夏哥兒了。”
而這時候,聽到動靜,一直抱膝坐在台階上的豐景和豐苗,也急忙抹了抹眼,箭飛似地衝過來。
“娘,你們可算回來了,嗚嗚可擔心壞我倆了!”
他倆一個摟緊妹妹,一個抱住娘的腰,眼睛都腫成核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