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麵上的書本倒是還在,可是人消失得無影無蹤,偏偏我們來自習室之前還做過一番約定,為了能專心學習是不帶手機的。

這下我連該去哪裏找她都不知道了。

不過這還不是最要命的,因為我很快就發現何止是珊珊,曉蕾和慧兒她們也不見了,整間自習室裏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教室裏掛鍾的時針已經指到了十。

我本能的察覺到了危險氣息,當即開始用最快的速度收拾東西,結果就在我路過講台,走到門邊的那一刻,一道高大的人影突兀地擋在了麵前。

來人是個身高同容熠川相差無幾的男生,往這裏一站都快趕上門框高了,別說我的視線了,就連這邊的光線都被擋去了大半。

眼前的光線被擋住時,我真是被嚇了一跳,但還是下意識地讓了路給他:“抱歉。”

我以為他是要進自習室,為了避免可能存在的矛盾,先放低了姿態,可他卻是再次攔住我的去路,用一種令人很不舒服的油腔滑調問:“你是法語係的林苒吧?”

這人年紀輕輕,分明還是個待在校園裏的學生,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學來的這樣的姿態。

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單就是扯出個公式化的微笑:“能麻煩你讓一下麽?”

對任何一個智商足以考上大學的正常人來說,都是足以聽出我話裏的拒絕的,可眼前這個男生顯然不在此列。

因為他非但沒有讓開,反而往我所在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我毫不猶豫地連退好幾步,直到後背快要貼到講桌側麵才停下,然後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說:“是,我是林苒,所以你到底找我有什麽事?”

教室裏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在這種情況下激怒他顯然是不明智的,所以我隻能拖延。

男生揚著下巴,以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樣答道:“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啊?

此話一出,我頓感啼笑皆非,現在的大學男生已經幼稚自大到如此地步了,在路上隨便攔了陌生同學就敢用這種措辭搭話。

哪怕是沈承遠那樣惡劣歹毒的家夥,也知道想要追求女孩子需要從搭訕開始。

我勉強忍住了笑出聲的衝動,看在他還是個學生的份上,禮貌而客氣地拒絕道:“如果你隻是想說這樣的無稽之談,那我還是先走了。”

男生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問:“你不答應麽?”

他個子高,相貌也算得上端正,隻是衣著打扮實在是過於油頭粉麵,想來不是被家裏人寵壞了,就是從前戀愛談得太容易,否則凡是有三分情商的人,都會覺得我答應他才是怪事。

“我難道應該答應麽?這位同學,我們別說互相了解了,今天之前甚至壓根就不認識對方,噢,差點忘了,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你想必也不知道我除名字外的一切,換作你是我會答應麽?”

我自認為已經把事情說得很明白了,二話不說就快步出了教室。他被我說得發懵,則是連要繼續堵著前方去路的事都忘了,唯有快步追出來繼續跟我搭話。

這個男生仿佛對我勢在必得,哪怕是被拒絕的這樣直白,也還是喋喋不休的跟了出來。

“你不是就叫林苒麽?我了解得沒錯啊。”

“其實兩個人在一起開心就好,天天了解來了解去得多累啊,再說了,你怎麽可能不了解我,就裝吧!”

“好吧,你說得有道理,那今天表白準備的不充分就當成是我的錯吧,等我們在一起了,我一定好好了解你。至於我的名字,你答應做我女朋友,我馬上就告訴你……”

他使勁渾身解數地說了許多自以為有趣的廢話,即便是我出了自習室所在的樓門,也還在鍥而不舍地跟著講個不停。

再這樣下去,他怕是要一直跟我回宿舍。

我現在所用的林苒的名字是公開信息,他稍微在法語係打聽一下就能問到,但宿舍的具體位置卻不是好打探的。興許跟我回宿舍本就是他的目的。

按照規定,男生是不能隨意出入女寢的,但這人都厚顏無恥地跟出我這麽一段路了,誰也不能保證他守規矩。

若是就我一個人住宿舍,釣魚執法也不是不行,可隻要一想到珊珊她們對我的幫助和關懷,我便不忍心她們跟哪怕半點危險扯上關係了。

不多時,我在距離宿舍大門並不算遠的路燈下放緩了腳步。

這附近的路燈是整片宿舍區裏最亮的,並且正對著監控和宿管阿姨的住所,選在這裏同身後的狗皮膏藥交鋒,可以最大限度地把意外情況控製住。

男生對我的打算渾然不覺,還在自顧自的賣弄在他看來是富有吸引力,但在其他人看來根本是油膩的不得了的話題。

“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女孩子矜持點是好事,我肯定是不會怪你晾了我這麽久才答應的,隻要以後我們能——”

他膽大妄為地邊說邊試圖拉我的手,一副著急的不得了的模樣。

我站在監控最明顯的地方,根本就沒什麽好怕的,立刻將他伸過來的手劈手打下去,然後慢條斯理道:“我有男朋友了。”

事實上,我頂多隻能算是容熠川給莫荔準備的眾多擋箭牌裏最耐用的那一個,但看在他先前為了氣容顯恭,等於是公開承認我是他的女人的份上,還是能把他臨時拉來擋爛桃花的。

男生麵色陰晴不定,用一副被欺騙的語氣埋怨道:“你就算想考驗我,好歹也編個看得過去的理由吧?我之前觀察過了,跟你同去自習室的都是女生,你要是有男朋友,他會不跟你一起?”

“誰說我男朋友是學生了?他已經工作了,所以不能經常來陪我。”我懷疑眼前這個將自負油膩詮釋到極致的男生根本就沒信我的話,主動補了句,“如果你不信就等等看吧。”

容熠川說是讓我在學校待三天,但卻沒說給我三天自由,我清楚自己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