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對他實話實說:“簡直爽快極了,尤其是報仇的時候。”

如果不是背靠容氏的勢力,我根本不可能將沈承遠逼回到司機的位置上看戲,更不可能替父親請到像保羅一樣專業的醫生進行治療。

容熠川神色恢複如常,背對著我頷首道:“那你就繼續享受這種特權好了。”

我察覺到風雨消散的信號,忍不住又問:“我可以享受到什麽時候才算結束?總該讓我有個心理準備,知道協議什麽時候結束吧?是等到莫荔離婚,還是……容顯恭死了?”

無論是哪一種結果,他都不會再需要我陪著演戲。

容熠川仍舊沒有回頭,就拋下兩個字:“再說。”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我在心裏抱怨完畢,唯有老老實實地回到容熠川車裏,跟他一起回家去了。

雖然今天隻是第二天,明天才到約定的日子,但識時務者為俊傑,再惹他不高興,事情怕是就沒這麽好解決了。

之後的一切都平靜如常,容熠川像是真的已經忘記了白日裏的不愉快,直到入夜之後變得比以往更磨人,我才意識到他其實是在秋後算賬。

我弱弱提醒道:“明天……就是考試的日子了……能不能……”

容熠川在我沙啞上揚的尾音中輕笑一聲:“好像是有這麽回事。”

聞言,我馬上意識到他根本就是在借機報白天的仇,沉沉呼吸一口,然後放軟著嗓子說:“算我求你,等明天考完試再說好不好?”

語氣被我放到了最柔,聽起來甚至有幾分嬌嗔意味。

容熠川顯然是受用的,他低頭吻去我眼睫上的淚水,嗓音中透著慵懶:“最糟糕的情況不過是掛科而已,沒什麽好怕的。”

“怕是不怕,就是還得補考,很麻煩。”

“你怕麻煩?”

“我不怕,但是榕江大學的補考一般都安排在周六。”

容熠川微微皺眉思索了一下。

周六這個日子,終究還是讓他猶豫了。

我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他略微失望地歎了口氣,低聲咕噥了一句什麽。

我沒聽清,追問道:“你剛剛說什麽?”

“哪一科沒把握?”

“除了法語專業課,其他都……需要複習。”

我說的委婉,但其實高數和思政我都沒接觸過。

在法國求學的時候,根本不學這些。

這一學期以來我也沒怎麽去上過課,現在全靠曉蕾她們給我的資料臨時抱佛腳。

“起來,去書房。”

“……你真要給我補課?”

“信不過我?”

“沒有沒有,我就是好奇,你也是在法國念得書,為什麽會國內大學的必修課?”

容熠川語焉不詳:“有點興趣,自己研究了下。”

“你對高數有興趣還是思政有興趣?”

容熠川直接拉著我的手腕就往書房走:“抓緊時間,不要問沒意義的問題。”

容熠川結結實實地給我補習了一晚上,最後我困得不行了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幸好翌日早上,生物鍾仍舊盡職盡責地發揮了作用。

容熠川雖然沒有叫我起床,但是有安排司機提前等著,隨時可以送我去學校。

我渾身都像被拆過一遍似的難受,最酸麻的地方要數不知被他用手臂墊了多久的後腰,但眼見就要遲到,哪裏還顧得上去管這點不適,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考試用品,便迅速去了學校。

幸好期末考試沒有嚴格到提前十五分鍾禁止考生入場的規定,這才讓我趕在考試鈴聲響起的前一秒匆匆衝了進去。

監考老師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可到底也沒多說什麽,隻是目光飄忽地讓我快點坐下。

我自知遲早理虧,哪裏還會多想那眼神裏的含義,直到緊趕慢趕地完成了考試,才在離開教室時,從其他人的目光中意識到了不對勁。

大家都是大學生了,應當不至於會把考試遲到當成天大的失誤。

我抱著書包,一邊滿心狐疑地往外走一邊試圖從旁人隱晦的指指點點中分辨出他們對我行注目禮的原因。

直覺告訴我,他們的目光中與其說是帶著惡意,倒不如說是帶著曖昧氣息,隻是看過來的人男女都有,讓我不好分辨具體原因。

珊珊跟我不在同一個考場,是在走廊上見的麵,她遠遠瞧見我的身影,立刻熱情同我揮手,但等走近了一些,那動作立刻怔在了當場。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她甚至鬧了個大紅臉,然後便用最快的速度來到我身邊,低聲對我說:“你脖子上有……草莓印。”

我瞬間明白了她的提醒,道謝過後一邊試圖用書本遮臉,一邊匆匆跑回了宿舍。

因為我並不經常在學校裏住的緣故,這邊隻放了些必備的生活用品,想換件高領能遮脖子的衣服都找不出來,得虧曉蕾她們及時回來,這才救我於水火之中。

曉蕾化妝技術頗高,她三下五除二直接用遮瑕粉底幫我把能被看到的痕跡都抹掉了。

我囁喏著又道了聲謝,跟她們三個臉快要紅成番茄的人麵麵相覷,好一會兒都沒能說出話來,連解釋都不知道該怎麽措辭。

舍友們一年前還是高中生,年紀比我小好幾歲,還都純情得很,讓我這個已經結過一次婚的人受到感染,不由自主地也害羞了起來。

有了這出隻會越描越黑的插曲,我沒敢再在學校裏久待,等考完下一門考試,就趕緊去到容氏繼續自己助理的工作了。

偏巧容熠川今天沒有一直在辦公室裏待著,我們倆險些在辦公區迎麵撞上。

容熠川今天氣色頗好,瞧著就意氣風發,看在員工們眼裏是個很值得討論的話題。

我在穿過辦公室的時候,剛巧聽到有人在背後議論我狀態萎靡,說是采陰補陽的遇到了采陽補陰的。

本來是當耳旁風聽過就算,完全沒放在心上的,可這時近距離瞧見了他與我截然不同的精氣神,不免還是有些憤憤不平。

同樣是累了大半宿,怎麽他這個賣力的人反而不顯疲憊?

容熠川神態自若,仿佛是沒注意到我出現之後,周圍變得異樣的氛圍和目光,照常對我吩咐到:“來我辦公室一趟。”

我哪裏敢耽誤,自然是唯唯諾諾地跟上,生怕一個人待在這裏要繼續被員工們行注目禮。

雖然我跟容熠川一前一後地進辦公室,必然會被當成談資,但有句話叫眼不見心不煩。

我選擇掩耳盜鈴。